行了一柱香的工夫追到了七溪嶺下的一處山崗,遠遠就見到道旁拴了十餘匹馬。兩人在遠處下了馬,悄悄掩近道旁一片林子,果然見中間一塊空地上站著那灰衣人,兩旁各站了兩撥人,都有三十餘人的樣子,為首的正是那膘形大漢與小個子中年人。
灰衣人身陷重圍卻神色自若,眼光掃了眾人一眼,笑道:“各位朋友已跟了雷某多日了,現下終於肯現身一見,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就甭躲躲藏藏的了!”膘形大漢踏步出來道:“好!爽快!既然大家都是爽快人,那就都說爽快話。我們是東邊登坪寨上做無本買賣的,我叫周霸,這都是我帶來的弟兄,大夥兒為的就是你身上那顆煉火神珠。你把珠子留下,我們也不跟你為難,走你的路就是。”
灰衣人笑了笑道:“登坪寨?怎麼沒聽說過,是新開張的?”膘形大漢一愣,道:“是新開張的,怎麼樣?”灰衣人含笑不語,轉過身道:“這一邊的朋友呢?又是在哪兒發財?”人堆裏有人道:“你怎麼有眼不識泰山,不認識我們磐頭寨的眾英雄?這是我們二當家的。”小個子中年人越眾而出,衝灰衣人一抱拳道:“看來這位也是道上的朋友,在下磐頭寨二掌櫃汪響就是。我們也是衝你的珠子來的,俗話說‘寶物在身是非多’,你把珠子給了我們,一路上也好太平些,我們還可恭送大駕平安走出這吉安府的地界,大家不傷和氣豈不是兩全其美?”
灰衣人聽了這番話,也不動怒,笑了笑道:“遠來是汪二掌櫃,你們李大當家的這幾日不在山上嗎?”汪響沒料到此人竟然道出了大寨主的名號,不知有何淵源,便又抱拳問道:“還沒請教閣下高姓大名,跟我們大當家的莫非是舊識?”
灰衣人哈哈一笑道:“汪二掌櫃沒聽說過湖廣長陽幫的雷重天嗎,人稱焦尾豹的,就是在下。”汪響與周霸同時心頭一震,都知道這“長陽幫”在湖廣可是黑道上勢力極大的一個幫派,幫主雷重天因為胡梢焦黃,故人稱焦尾豹,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
兩人雖沒見過雷重天,但瞧他這胡子,聽他這言語都知道是碰上正主了。汪響心裏倒是犯上了難,長陽幫在江湖上名聲不小,湖廣又近在眼前,今天要是搶了這寶珠隻怕日後對方難以甘休。
一旁的周霸卻冷笑道:“什麼長陽幫短陽幫的!姓雷的,你在湖廣是一呼百應,在這裏可是由我們登坪寨說了算。今天你落在咱手上就是劫定了!姓汪的你要是怕了就趁早帶你的人滾蛋,也省得我再費工夫料理你們。”他是剛立了門戶的,不知長陽幫的厲害,說話也沒留什麼後路。
汪響被他這幾句話倒是激起了鬥氣,心想:“這姓雷的今兒落了單,管他什麼幫主不幫主的,等會兒得了寶珠再順手把他一殺一埋,神不知鬼不覺,又有誰會知道。”想到此處,便揚起臉對雷重天道:“雷幫主,本來衝著你的名號,我們也該就此罷手,但你剛好落在我寨的地頭上,寨上弟兄又一路奔波跟了你多日,現下就打發他們回去的話,心裏頭難免不服,故此也隻好得罪了。”
他一旁的周霸突然插嘴道:“什麼剛好落在你們地頭上,這七溪嶺可是咱們登坪寨的地界!”汪響也爭道:“笑話!這七溪嶺曆來就是我們磐頭寨的地方!”兩邊的嘍羅也幫著頭領大聲爭執,登時這林中喧嘩聲亂作一團,連鳥雀也被驚飛了起來。江霆兩人也躲在石後捂住了耳朵。其實這七溪嶺剛好在登坪寨與磐頭寨中間,故此才引得兩幫人爭吵不休。
雷重天笑道:“其實這什麼珠啊玉啊的都是身外之物,既然兩位想要,我拱手相讓又有何妨。”兩人聽他這麼一說都是一愕,他們都打算從雷重天手裏奪珠,但又怕對方山寨坐收漁利,若是先向對方山寨動手的話,又怕雷重天趁亂逃走,故此一路上僵持到了這裏。現下雷重天竟自己提出要主動讓出寶珠,江湖人一言九鼎,說讓出來就不會再來討回,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