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隻見渺濟劍光攪動,那劍陣猶如強風襲卷下的蓮花一般顫動不止,並伴著當啷啷的金鐵交鳴聲,少年的劍及手臂都沒入了劍陣之中。江霆在房頂見狀想相救也已不及,鍾放也在一旁嘖嘖道:“慘啊,慘啊。碎屍萬斷啊!”
但渺濟頭上的劍陣卻突然間“刷”的一聲瞬間收斂,凝為一劍,斜指向了地麵。她左手立於胸前,口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少年也安然落地,但他手中長劍已在劍陣中被絞為滿地的碎片,右手衣袖也被齊肩削去,此時正化為片片的布蝴蝶在場中飛舞。
渺濟垂下長劍,對少年說道:“善哉,善哉,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就算你過了我五十招吧,你傷我弟子的事也不再與你計較。年紀輕輕劍法就有如此修為實屬不易,望你好自為之。”少年揚著頭沒答話,但心裏也明白渺濟師太對自己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就算不要他性命,把他的一條右臂絞斷的話,他的一身劍法也廢了。
渺濟正往眾弟子處走去之時,突然院牆上有人鼓了幾下掌,回頭見有十餘個穿著玄青袍子的人從院牆上躍落,往場中走來。當先的有兩個漢子,一人生得粗壯魁梧,頭上卻寸毛不長,腦門上罩著一截鐵皮樣的物事,象在頭上倒扣了半個西瓜皮,在月光下泛著隱隱黑光。另一人瘦高,垂在袍袖外的兩隻手黃燦燦的,原來是在手上套了一副黃銅鑄成的手甲,將五指都套在了其中。
那壯漢邊走邊拍手道:“精彩,精彩!峨眉空絕劍果然厲害,今日得見,正叫我們幾個開了眼了。”渺濟見了他們的打扮,就想到了兩人,眉頭一皺,回頭問少年道:“他們是跟你一起的?”少年見突然來了這些人,也是滿心疑惑,搖頭道:“不是。”
那高瘦的人陰惻惻一笑,道:“渺濟師太想必是認出了我倆了吧?不過看上去好象對我們弟兄頗為不屑哪。”渺濟哼了聲道:“邪教妖人,膽敢到峨眉山下來走動,好大的膽子!”那兩人相視一眼,壯漢當先走上兩步,向渺濟施禮道:“焚天教鐵頭,碰巧路過峨眉,未及通報,多有冒犯了。望師太大人大量,不要與在下這兩個小鬼過不去。”
渺濟沒料到這人會如此低聲下氣,便道:“你們速速連夜離去,退出此地三十裏之外,我就當沒見過你們。”那瘦高的人也作了一揖道:“多謝師太寬宏大量,焚天教銅手在此謝……”他剛說到一個謝字,前伸的衣袖中突然白光連閃,直撲渺濟麵門。
虧得渺濟一直對這兩人存有戒心,見他猝然發動忙向旁裏一撲,那幾點白光擦著她的肩頭掠了過去。壯漢見她撲出,不等她站穩腳跟,低頭就直撞了過去。渺濟見已不及再閃,索性將手中劍猛插入了身前地上,那壯漢這一來就等於拿頭撞向了她的劍刃。瘦高漢子忙竄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腰帶,才免了壯漢的破頭之災。
壯漢摸了摸頭笑道:“娘的,老尼姑倒真有兩手,五哥你看咋辦?”瘦高漢子提起黃燦燦的雙爪,噌的一聲張開,冷笑道:“還能咋辦?一起上!”話音剛落就同壯漢一齊撲向了渺濟師太。同來的另外十人也分別撲向了那少年與峨眉的四個弟子。
江霆見院中突然亂鬥起來,也是一驚,忙問鍾放道:“那些穿玄青袍子的是什麼人?為何一上來就動手?”鍾放道:“這為首的兩人我倒是聽說過,是所謂的焚天教六鬼之二,頭上貼了鐵皮的叫鐵頭鬼,手上戴銅爪的叫銅手鬼。焚天教從來都與正道人士水火不容,打起來也是正常得很,隻不過那背劍的方才還要刺殺峨眉掌門,應該與他們是友非敵啊,怎麼連他也一起打進去了?”
江霆道:“那焚天教的都是壞人吧,我們要不要下去幫峨眉的人一把?”鍾放笑道:“笑話,峨眉掌門與人動手我們哪插得上手,還是在這裏坐山觀虎鬥吧。哎呀,峨眉空絕劍,果然不同凡響,啊!這一劍漂亮!”他坐在房頂上倒是看得自得其樂。江霆見他無相助之意,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隻得先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