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向雲跟我說完這些事,我的腦海裏很自然的想起一直以來那個關於蘇綰頻繁換同桌的事。像是心有靈犀般的,向雲也說到了這個事上來。
“醫生說小綰是因為經曆了太突然的情緒刺激才這樣的,其實並不算嚴重,需要家人朋友們多開導關心她,不要把她特殊化再刺激到她,時間久了,慢慢調整過來就好。可是她給自己設了太多的假想敵了,最直接的便是身邊的同桌同學們,覺得所有人都想傷害她,直到把自己變成隻刺蝟一樣。”
向雲停頓了一下看著我,好像在斟酌詞句,“小綰一直都挺優秀的,大家都對她寄予很大的希望,如果不是出了這個事,她現在應該跟現在大不同了。以前她一直說要蘇阿姨陪她一起出國留學的,後來……就再也沒聽她提過出國的事了。”
的確,在向雲的告訴裏,我同他一樣,對蘇綰很同情,從以為她被虐待的同情轉為她自虐的同情,但同時,向雲也許都不知道他自己在對我說起這些時,字裏行間那不經意而流露出來對蘇綰的關切和心疼,其實都在往我身上紮針。
他是我男朋友呢,雖然他告訴我這些的最初衷也許是想我不要無辜被卷進蘇綰的傷害對象裏,可是,我怎麼卻從他黯然的神情裏看到另一種很不一樣的東西呢?
可惜當我想仔細的去辨認那模糊的東西到底是向雲對我的擔憂,還是對蘇綰的不放心時,司機大哥回來了,打斷了我的遐思,沒想得通的疑惑落回心尖上,變成一粒疙瘩,懸著一路往我家方向而去。
不知是剛剛的氣氛太過凝重還是我心裏的別扭作怪,一路上我們都很沉默,還好向雲一直握著我的手,這至少還讓我感覺到他的暖意。
可惜這暖意在抵達我家門口時,被他的那句看似無意的話擊得粉碎。
向雲說:“小果,你答應我別想太多,我關心蘇綰隻是因為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一直把她當妹妹一樣。告訴你這些,更不是要你防著她什麼,而是既然她主動提起這些事,我覺得還是告訴你才好。我不希望你們倆任何一個受到傷害。”
就是這樣的一句看似安慰我、叫我放心的話,在我的腦海裏轉了個彎後卻完全的扭曲了意思,不僅沒有讓我釋懷,相反的,我的手突然就冷掉了,仿佛聽到向雲宣布他不論怎麼關心蘇綰都是理所當然!
我也在那一瞬間明白了為什麼他交代我要讓著蘇綰的事了,因為他可憐她,同情她,也許還愛護她。
也許談戀愛讓我太過神經質了,整個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患得患失,像個小心眼的孩子無法忍受有可能失去玩具的敏感。
當然,這個想法我沒跟向雲說,我抽出手接過雨傘,急急的走了幾步衝回家裏,腦海裏亂七八糟的,一會想到向雲對我的各種好,一會是蘇綰幸福表象下竟然這樣波濤暗湧,一會是向雲跟蘇綰獨處的那些沒有我的時光……
我想我是嚴重的吃醋了吧,可是我竟然吃的是一個有這樣可憐經曆的女孩的醋,這同時讓我覺得難受,仿佛自己十足不應該再去跟她搶奪任何東西,哪怕是她所說的隻是一種依賴。
紀小果原本就是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這麼大的事砸進她的心窩,沒有當下哭出來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剛好借了肖劍這個導火線,徹徹底底的爆發了。
在我最終止住如泉湧潮漲的淚雨後,我抽抽嗒嗒的跟肖媽說不關肖劍的事,是我自己差點又弄死他的金魚才被說了兩句而已。肖媽哭笑不得的被迫接受我這個無敵爛的理由,留了幾句教訓肖劍不要再欺負我之類的話,很無奈的下樓去了。
肖媽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後,肖劍從床上被單裏掏了半天,掏了一隻手帕出來,我還沒看清那手帕到底有多髒,就被他按臉上去了。
“呐,擦擦,看你哭得好像我怎麼你了似的,我有怎麼你嗎?”肖劍手勁很大,不過這會兒手上卻沒用什麼力,反而動作很溫和,分貝也不大的在我腦袋上方傳下來,嘀嘀咕咕的樣子,好像是在跟我說,又好像在自言自語,“真是的,什麼時候變這麼矜貴了,還不能說了,說兩句都不行,什麼時候給嬌慣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