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3
黑暗中，林蔭和秦誌劍、江波三人坐在車裏。
這是一輛吉普車，用的是民用牌照。之所以用這輛車，主要是為了避免引人注目。車檔次低，沒有空調，車內溫度很低。雖說已經是春節，可北方卻是最寒冷的冬季，子夜時分更是冷得厲害，開車的秦誌劍不得不隔一會兒就用手擦一擦車窗上的霜，以保持視線。幾個人都裹著大衣，可是沒有係扣，為的是能隨時甩掉大衣，投入戰鬥。他們也不敢開燈，隻有在明滅的香煙火亮中才能看到每個人的輪廓。無論是秦誌劍還是江波，都明顯地瘦了，兩人的下巴和唇上還都變得胡子拉碴。
這裏是城郊，是光華集團總部附近的一個路口。車隱在路旁黑暗的樹影裏，不注意根本看不見。因為是在城郊，城內的鞭炮聲聽上去就顯得零星微弱多了。
這就是蹲守，刑事警察破案抓捕常用的方法。說起來簡單，等把人抓住了也很高興，可實踐起來就是這樣，其艱苦程度是外人所不知道的。而秦誌劍他們已經這樣蹲了半月有餘。這是個笨辦法，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個辦法，就是比耐心，拚耐力。
蹲守的目的是抓二軍子。二軍子如果回來，肯定要和大軍子接觸，而盯住大軍子，就有可能發現二軍子。本來，蹲守的重點場所部位有兩處，除了光華集團總部，還有皇朝大酒樓。可今天是除夕，皇朝大酒樓已經歇業，樓內也沒有幾個人，林蔭就把有限的力量集中到這裏來了。
在這裏蹲守的還有地區公安局的兩位同誌。這種工作需要絕對保密，而在清水這地方，保密太難，即便在公安機關內部也是如此。為此，穀局長從刑偵支隊派來兩位非常可靠的同誌，此時，他們隱藏在光華集團另外一處路口。
車窗的前方隱隱出現一個人影，伏著身子匆匆走來。秦誌劍低聲嘟噥了一句：“是高翔。”又補充道，“局長，人家起早貪黑就白幹哪！大過年的，總得給人家點兒溫暖吧！”
林蔭被說得心中好一陣愧疚。說起來，高翔他們那批警校生已經畢業年半了。現在，新一年畢業的都來了，他們仍然沒有分配，就這麼白幹著。本來，刑警大隊每月給他開三百塊錢，可自調查組查過後，就不敢給開了。可這次監控行動需要得力的人，就又選上了高翔。他天天夜以繼日地幹，卻一分錢不給開，隻供三頓飯。秦誌劍說得對，眼看過年了，總該有所表示吧……對了，這次真要抓住二軍子，就以獎勵的名義發給他一千兩千的。
正想著，高翔已經拉開車門鑽進後座，看到林蔭，低低地叫了聲“局長”。在煙火閃爍中，可以看到他比從前顯得成熟了不少，下巴上也長出了胡須，好像大了幾歲。高翔邊搓著凍僵的雙手邊彙報說：“現在還沒什麼動靜。不過，前幾天夜裏，院子都亮著燈光，今天是大年夜，除了掛幾個燈籠，卻沒有亮別的燈，反而比往日要暗。而且，多數房間都黑著，隻有大軍子辦公室亮著燈，又拉著窗簾！”
這是一個跡象：大過年的，拉著窗簾幹什麼？！
林蔭有了點兒信心。
在等待的時候，林蔭悄聲問起高翔的情況，高翔話語不多，隻說家中有爹娘和一個妹妹，日子還過得去。林蔭以為，他一定還要問自己什麼時候能分配，可高翔卻沒有問。或許，他已經知道自己要調走的消息，不想給自己增加壓力吧。
真是個好小夥子。
可是，這樣的小夥子就是當不了警察，哪怕是公安局長對此也無能為力。時間一點兒一點兒過去了，林蔭看看表，已經11點半了。城裏的鞭炮聲密集起來，午夜的鍾聲就要敲響了，可是，光華集團總部還沒有什麼動靜。難道二軍子不回來了？自己的估計難道是錯誤的？計劃落了空？
就在這時，林蔭懷中的手機急促地振動起來。他急忙拿出來放到耳邊。是地區公安局蹲守的同誌打來的：“林局長，有情況，剛才有人給目標打了電話，說馬上要見他，還說自己把一個姓陶的女人殺了……”
什麼？林蔭的心激烈地跳了起來，對著手機急叫著：“你聽清了嗎？真是這樣嗎？被殺的女人是誰？姓陶……”
當得到再次證實後，林蔭關了手機，用一種變了調的聲音對車內幾人道：
“快下車，準備戰鬥！”
如果開車，從皇朝大酒樓到光華集團總部隻有二十幾分鍾的路，可林蔭已經來不及調集警力了，何況還有個保密問題。還好，地區公安局的兩位同誌也匆匆趕來，兒人分散著隱藏在光華集團總部大門外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