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消失於天際間,蒼穹一片灰暗,一輪疏淺的圓月倒映在粼粼的湖麵。
湖邊的水榭中立著一個身型臃腫的中年漢子,他雙眉深鎖,正一臉愁容的望著手中的一張柬帖。
深黑色的帖子上用朱砂描摹了一行字跡,“立春後,月圓夜,東昌府,落虎莊,故人訪,舊債償。”
落虎莊坐落於東昌府的虎林山下,莊園雖不大,但在齊魯一帶名頭卻頗響。水榭裏的中年漢子正是這裏的莊主江蓋天。
江蓋天十六歲闖蕩江湖,憑一對三十六斤重的水棱圓錘在中原打出了名堂,不惑之年後在東昌府老家修建了落虎山莊,從此隱居於此一晃已是十年。十年的安逸閑適足以消磨一人的意誌,如今他不再是當年血氣方剛的綠林豪傑,而變成了一個膽小怕事的巨富商賈。
混過江湖的,無論何人或多或少都會有幾個仇家,江蓋天也不例外。
就在半月之前,他收到了這封未署名的柬帖,“故人訪,舊債償”這六個刺眼的朱砂字如鬼魅般隨他度過日日夜夜。而今日恰逢二月十五,剛好是立春後的第一個月圓夜。
夜幕籠罩,燈火亮起,江蓋天望著頭頂的圓月,黯淡的眼神中透著焦慮之色。半晌,連接水榭的青石橋上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來者是兩個神色匆忙的漢子,左首邊是個粗壯的精赤莽漢,他手裏提著跟粗重的圓棒,邊走邊呼著熱氣,右首邊的漢子身形削瘦,劍眉細眼,腰間懸著一對鐵爪。
這二人乃是江蓋天的闖蕩綠林時的拜把兄弟,此番是收到了江蓋天的急書,星夜兼程從冀北趕來東昌府相助。
江蓋天轉身望見二人,忙招呼道:“五弟,六弟你們可算是到了!”
精赤莽漢宋铖皓將手中的圓棒向地上重重的一杵,怒喝道:“大哥,哪個龜兒子這麼大的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江蓋天搖首,歎息道:“半月前我收到一封柬帖,貼上約定今夜來犯,卻並未留下姓名!”
宋铖皓拍著江蓋天的肩頭,大笑道:“大哥莫要擔心,待我等兄弟六人都到齊了,便是天王老子來犯也讓他有來無回!”
江蓋天喟然道:“五弟此言差矣,對方既然敢提前半月下戰書,必暗中早有準備,或許今夜來訪的不止一人,我們還需謹慎提防,勿要大意才是!”
另一削瘦漢子彭寅垂首道:“還是大哥說得有理,如今敵暗我明,我等還要森嚴戒備才行,隻是不知其他三位兄弟身在何處?”
江蓋天接口道:“老三、老四護送山莊家眷前往舊宅避難,算來再過片刻就會趕回,至於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