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寒星,孤堡魅影。
八匹雪麟白馬齊聲嘶鳴,風馳般的馬車戛然而停。
寶馬依然健碩,華車依然奢侈。不過這車子的主人卻變成了駕車的車夫,萬天玉拉開車門,司徒虹目光向外一望,驟然道:“這便是冷月堡?”
萬天玉頜首而笑,司徒虹望著四周的荒山野嶺,忽覺這孤堡透著一股陰森詭異之氣,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呀——呀——”數聲淒鳴,數隻寒鴉從孤堡中掠出。
萬天玉輕笑道:“寒鴉棲孤堡,這倒頗為搭配......”
二人來到孤堡的大門前,萬天玉輕敲幾下。不稍片刻,大門“呀”地一聲露出一條縫,一個相貌猥瑣的駝子探出了顆腦袋,他精目一掃,驚聲道:“萬公子離去不過兩日,為何又趕回?”
萬天玉道:“再下已查出了虎丘之事的些許端倪,不知雲盟主及諸位掌門是否還在貴堡中?”
駝子的一對精目稍稍一轉,當即道:“二位請隨我去大堂內稍後,小人這便去通知盟主及眾掌門。”
萬天玉及司徒虹被引入廳堂之中,二人入座不到盞茶的功夫,便聽到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杳杳傳來。
司徒虹對俠道盟中眾掌門之名早有耳聞,如今她能親眼見到這些武林豪士,心中不免有些激動之情。而萬天玉卻沉靜如水,此時他正在暗忖如何向眾人述清智摩和尚的詭計。
眨眼間,俠道盟中十餘位高手已步入堂上,萬天玉抬眼而視,卻見諸位掌門麵帶慍色,目露怒光,他頓覺一絲不祥之意。
“萬天玉,你居然還有膽量回來?”一句怒喝聲傳出,但見慧明禪師身軀微震,虎目圓瞪,麵色鐵青。
萬天玉頗為不解,恭聲道:“不知再下有何過錯,令大師如此震怒?”
“哼,你這妖孽,居然還在這裏裝模作樣,老衲雖為出家之人,但今日為除妖降魔,隻好破例一開殺戒了!”慧明禪師佛袍一卷,招式正待急發。
“大師,且慢,本座還有話要問!”雲孤鶴輕喝一聲。慧明禪師略微一怔,身法疾閃而退。
雲孤鶴沉吟道:“萬天玉,你與諸位掌門一別不過兩日,今夜為何又登門而訪?”
萬天玉沉著應道:“虎丘之事,天玉已查出些線索,故前來告知諸位掌門。”
雲孤鶴冷聲道:“那你不妨將所查之線索與諸位掌門說來聽聽。”
萬天玉愁眉一展,將其對智摩和尚的懷疑細細道來,他語聲一了,卻聽慧明禪師咬牙切齒的道:“好個妖孽,居然惡人先告狀!本門弟子智摩本性謙和,武功、佛理在同門中皆首屈一指,可惜卻被你這奸人所害。他人既已死,你還惡語相侮,實是可惡至極!”
萬天玉驚詫呆立,失聲道:“天玉昨夜雖與智摩交手,但絕沒有傷其汗毛,他怎麼突然間......死了呢?”
雲孤鶴道:“昨夜冷月堡的莊丁在孤堡外發現了智摩大師,那時他已身負重傷,奄奄一息。老夫與慧明禪師耗盡真氣才將其救醒,他與我等眾人說,你是虎丘之變的主謀,俠道盟眾弟子被囚禁於一魔窟之中,他借守備之人大意,衝殺出魔窟,一路直奔冷月堡來報信,卻因負傷過重,暈死在路上......智摩大師雖道出了真相,可惜負傷過重,撐了幾個時辰,便含恨西去。”
萬天玉雙眉深鎖,沉聲道:“如此說來,諸位掌門都相信虎丘之變乃是天玉一手策劃的了?”
葛清風尖聲道:“事已至此,你還要狡辯嗎?我勸你還是老實地將俠道盟眾弟子放出來,我們也會給你一個痛苦的了斷,不然你就要多受些皮肉之苦了。”
萬天玉麵色不改,緩聲道:“倘若天玉真是元凶,當初又豈會插手此事,諸位掌門請恕天玉不敬,再下覺得智摩之死恐怕其中有詐!”
慧明禪師怒嗔道:“萬天玉,你一再侮辱我少林寺百年清譽,老衲豈能再忍!”
“禪師息怒,我俠道盟行事向來公正嚴明,既然他不信智摩已死,我們不妨帶他去看下令徒之遺體,好令此人心服口服!”雲孤鶴截口道。
慧明禪師冷哼一聲,道:“既然盟主有言,老衲自當遵從,待此人見過本門弟子遺體之後,老衲定要親手取其性命!”
萬天玉輕歎一口氣,附在司徒虹耳邊低聲道:“此事我便是跳進黃河也難以洗清,待會兒若是有機會,你且獨自逃命去,莫要理我!”
他言畢,也不去瞧司徒虹的神情,隨著眾人直奔殮房而去。
司徒虹輕咬朱唇,眉心微鎖,疾步跟去,眾人穿過花園幽徑,駐足於一間草屋之前。兩名看守的護院見到雲孤鶴急忙推開了草屋之門,一股淡淡的屍臭之氣隨風飄來。
“萬天玉,你不妨進去瞧個明白!”雲孤鶴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