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一朵微愣,“還真不知道。”
玄辰的話沒有說下去,微微抬手,似要撫摸一下一朵的臉頰。她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遲遲才放下去。
“狐狸,你的臉色好蒼白。就如這草寸香。”他翻手之間,從千峰山的山頂射出一道靈光,與遙遠的蔚藍天空相連接,天空隱約裂出一道縫隙。
那便是通往人界時空的裂縫。
小彩已化成一顆五彩石頭藏入到一朵的袖子裏。
玄辰藍色的衣袂翩飛,將一朵緊緊包裹其中,避免她被封印的銳氣所傷。
身為凡人,穿越封印的失重感,五髒六腑都糾結一起,極其難受,幸好有玄辰的完好保護,她才毫發無損。
當嗅到凡塵濃烈的紅塵味道,一朵終忍不住眼淚簌簌掉落。
玄辰沒有動,任由懷裏人兒的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襟。
許久,他才低沉出聲,“狐狸,你竟如此難過。”
“我哪裏有難過,我是高興。”她沙啞著聲音狡辯。
“是,我也很……高興。”他的聲音微顫,“高興就該笑一笑。”
一朵擦幹眼淚,通紅著雙眼。咧開嘴,努力笑,笑得格外難看。“我承認,我確實有那麼一點點難過的。”
“你要相信我,就不該難過。”他忽然說了一句一朵反映半天才反應明白的話。
“玄辰,我真的不需要你的任何幫助了。你是天帝,你不能觸犯天規。否則天道會降下更嚴厲的懲罰於你。我現在是凡人,不是原先的狐皇身份,不能任你隨意點化成仙。”
“我又沒說什麼,這麼緊張。”玄辰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鬆開他的懷抱,收起藍色的袍子,放一朵下來。
“我是認真的,真的不需要你的徇私。我會努力修仙,我相信,我一定會重新回來。”一朵抓拳頭為自己鼓勵。
袖子中的小彩也信誓旦旦地道,“一朵,我會督促你的。”
玄辰寵溺地揉了揉一朵的頭,“狐狸,你還是那麼可愛。”
一朵躲開他的手,“雖然我看上去沒有多大,至少我的記憶已是上萬歲那麼老了。可愛這個詞形容我,實愧不敢當。”
“除了可愛,我實不知用什麼形容你最貼切。”玄辰努力想了想,還是沒想到。
一朵對他吐吐舌頭,“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還是回去吧。”
“我還沒送你。”玄辰挑眉,淺笑。
“你已送我到另外一個時空了。”
“不想我知道你的落腳點?”
“也不是。我一介凡人,不管在哪裏,都瞞不住天帝大神的。”一朵舉目看向高遠的天空。所有的一切都阻隔在遙遠的彼端,就像做了一場漫長的夢。
一朵還是堅持,辭別了玄辰。知道他在原地站了許久,她都沒有回頭再看他一眼。
天大地大,早已無處可去。
她去了京城郊外的大宅,那裏曾有她和無殤的回憶。可在人界經曆上百年空置的古宅,已經破敗不堪,連修繕一番的意義都不存在了。
何況她也沒有銀兩去支付昂貴的修繕費用,隻能站在大宅內哀歎緬懷一陣,便和小彩離去了。
現在的大越國又重振國風,全然沒有她在人界為靈鏡時的飄搖欲墜,一點一點恢複羽宣在位時的鼎盛繁榮。
百姓們都對現在的皇帝稱讚不已,都說現任皇帝是百年前的宣帝轉世,不但和宣帝有著一樣的容貌,聽說名諱也叫宣。這位宣帝即位七八年,從不納妃,也不立後,獨來獨往,隻喜歡去靈鏡殿,最後連寢宮都安置在靈鏡殿。
一朵知道,百姓們口中稱頌的皇帝,一定就是羽宣。
望著皇宮的方向許久,才和小彩離開京城。
羽宣終於接受靈鏡了嗎?不然他又回到人界做那皇帝,整日留宿在靈鏡殿相伴,又會為了什麼。
一朵舒心地長吐一口氣。
和小彩尋了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小彩用翠綠色的竹子搭建了一個水上竹屋,長長的水上回廊連接岸邊。
一朵總喜歡坐在上麵,蕩著腳丫踢水玩。
小彩總說她,想修仙也不去行善。她卻說,修仙其中有一種是修心。當她的的心性可以上善若水般,便成仙了。雖然相當有難度,她會努力。
她經常會在河麵上撒一些魚食,引來不少遊魚聚集於此,不願散去。又在河裏種了蓮藕,生了許多碧綠色的荷葉,待天氣暖了就可以開花了。
小彩經常揶揄她,說她是在享受生活。
她總會反駁他,“享受也是需要境界的。你一顆石頭,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