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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驀地起層樓 仙館宏開延怪客 清談矜雅謔 碧峰小集啖丹榴

正說之間,忽聽門外“哈哈”一笑,飛近一夥人來。眾妖人一看,來者正是猿長老,一手扶著細腰仙娘柳如花,一手扶著小金女童麼鳳,並肩摟抱,飛了進來。惡彌勒觀在最愛龍山二淫女,二女偏是厭他俗惡體臭,人又癡肥,毫不理睬。妖僧自己吃不到天鵝肉,卻恨別人與二女親近。見狀老大不快,便發話道:“這裏不比自家山中,隨便勾搭,無人過問。不問我們來意如何,表麵上總是做客。主人男女之分甚嚴,適才引路那廝明知我們和柳、童兩位妹子同來這座樓台,再多十人也有閑空,卻把男女分住兩起,以示男女有別。聚集無妨,便要親熱,也不要落在外人眼裏,省得對頭笑我們旁門左道中人隻知淫亂,禽獸不如。”

猿長老本來興衝衝進門,方要說話,一見妖僧聲色不喜,連理也未理,徑往錦墩上一坐,索性把二女一邊一個,摟坐在膝頭上,由滿臉銀髯中咧著一張鮮紅嘴唇,嬉笑不已。黃猛、卓遠峰均和二女有染,知二女妖淫,性複剛傲,一意孤行,愛誰便是誰,法力又強,永不許情人過問,稍有辭色,立即變臉決絕。凶僧以前便因吃醋,二女與他反目,永不再使沾身,反而當著人格外欺侮。奈又奈何不得,終於氣得避往鄱陽,離群索居,至今不曾和好。雖不能視為禁臠,但知猿長老內媚之功高出己上,二女又是喜新厭故,見狀也自不快,隻是雙方都不能得罪,莫可如何,聽妖僧一發話,便料對方不能善罷。果然猿長老笑嘻嘻等妖僧說完,兩隻細長眼睛倏地一睜,一雙凶光閃閃的碧瞳注定妖僧,哈哈笑道:“你不願意我愛她兩個,要吃飛醋,隻管明說,犯不著借題目。實對你說,我這次早聽人說,峨眉有不少好爐鼎,便你們不找我,也自要來。老黃、老卓為這兩個活寶,將近百年沒敢和我見麵。今日用著我時,迫於無奈,才約了我來此,還不肯做一路走。可惜無用,我雖老悖,還不犯替別人做牛馬。你們也知道,我向來是玄牝交合,很少是我的對手,一交便失陰而死,如像她兩姊妹這等棋逢敵手的活寶,至少也得四十九日夜,才得天地交泰,得上一回真快活。我此時和她們幹愛不交,也不是忌怕甚人,隻為這裏共隻三四天耽擱,難於盡興罷了。男女相愛,各憑心願。你們以為她兩姊妹是你們的人,一路同來,我不該憑空伸手。既這麼說,現時這點親熱,我老頭子也不稀罕。從今起,各顧各的,我也不再和她兩姊妹相聚。隻我這樣長生快活已足,也不想成地仙,服靈芝肉,你們盜你們的肉芝,我物色我的爐鼎。但是回山以後,她兩姊妹如去就我,誰要作梗,卻休怪我無情。還有我已命五猿搜探肉芝蹤跡,如能到手,我也不要,那是我送給她兩姊妹的定情禮物,你們也休想沾染。”說罷,又朝眾妖人獰笑一聲,一道白光,便自撇下二女,穿窗而去。二妖女也是麵現鄙夷之色,冷笑連聲,雙雙裝作看玩景物,款步下階,往左近閑遊去了。

猿長老這一席話,休說妖僧大怒,便黃、卓二人也是怒火上升,均欲發作,俱吃吳訟暗中止住。等人走後,吳訟才勸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龍山二賤婢原是禍水,這百餘年來,為了她倆,關上門在窩裏反,鬧得同門同道好些傷亡,隻我一人立誓不去與她們勾搭,別位道兄哪一個不吃虧?傷朋友,還受她們的惡氣。到哪裏找不到好女子,何苦非迷戀到身敗名裂不止呢?我看老怪物本來隱在山裏,拿母猴子做爐鼎,不輕出山害人,無人尋他晦氣,過得好好的日子。這次不知又聽了何人慫恿,比我們心還凶,竟想將這裏的女弟子攝幾個回山受用,你看此間一些少女,美固真美,哪一個不是仙根道氣?休說無此容易,即使出其不意,一時僥幸,撈走一兩個,沒等受用成,人家已大興問罪之師。這不比肉芝,草木之靈,誰到口,誰就算有緣福,已經吃下肚去,無奈我何。即使真個不肯甘休,不是人家對手,逃總能逃,至多棄了舊居,也還值得。老怪物如此貪狂,又把這兩個淫賤勾上,定是一場大禍,我們同在此間做客,如與計較,白叫外人恥笑,何苦來呢?倒是老怪物已經下手,我們不能再遲。可令靈梟靈麅一由空中隱形窺查,一由地底搜尋肉芝生根之所。一麵命眾弟子裝著遊玩,一半尋訪,一半查探敵人虛實。真要不行,聽說開府那日,有不少仙果靈藥待客,盛況空前,好歹也大家吃點再走。眾弟子去後,我們也以玩景為名,暗中接應。還沒下手,先就內亂,兆頭大是不佳。一切都要小心,除非看準敵人不如你我。隻要不明顯出來,便暗中吃虧,也須忍住,不可和人破臉,以免不好收場。”

議定之後,火法真人黃猛和惡彌勒觀在,便將袍袖一抖。隻見黃猛袖中飛出一對神梟,生得虎麵貓頭,通體暗藍,爪利如鉤。觀在袖中飛出一隻神麅,生得人麵羊身,白毛如霜,闊口虎牙;前爪宛如人手,後爪倒鉤五歧;自前時起,直到腋下,一邊生著九隻圓如龍眼,金光閃閃的凶睛。聲似兒啼,人立而行。神梟一出袖口,落地身便暴長了好幾尺,各自磨牙,亂叫發威,勢甚獰惡。妖道喝道:“不用這樣!”隨取了兩粒汙血煉就的朱丸,喂與二鳥吃了。然後朝那鳥頭一按,低語了幾句。兩隻惡梟隨手而小,怪叫了兩三聲,整翅而起,在室中略一回翔,身上便起了一團黑煙,往外飛去,轉眼黑煙消滅,鳥影也自隱去。那隻惡麅見同伴先行,似欲爭功,不住厲聲怪叫。妖僧忙也取了塊藥,與它吃下,照樣附耳說了幾句。因恨猿長老,並囑:“遇見五猿,不妨暗算。”隨將頭鏈撤去。惡麅性烈如火,不等飛出,身子一縮,就地便往下鑽。凶僧一把抓住,方喝:“這裏不行!”地上光華閃處,麅頭已與地相撞。不料瓊玉地麵一點未動,麅頭卻吃了大虧,疼得怪嗥連聲,不顧命般往門外竄去,落地便自入土不見。眾妖徒也分別起身往外走去。

不提眾人內訌,各有詭謀。且說金蟬、石生二人,自隨嵩山二老和眾同門回洞複命之後,二人因見仙都二女人既那麼美秀、聰明、年輕,性情又極隨和天真,又是一般相貌身材,分不出來長幼,俱都喜愛非常。以為師長閉洞以前,未曾奉有職司,清閑無事,正好相聚。退到外麵,先尋一些未見過的同門,說:“現在來了兩個同輩的女客,是孿生姊妹。修道已逾百年,人卻和小女孩一樣。相貌身材宛似一人,分身為二。長得如此美貌,差不多把仙府所有美貌同門都比下去了。人又天真爛漫,沒有絲毫作態。同時還來了一個小尼姑,偏是又醜又怪,還有一頭癩疤,比易師姊、米明娘還醜得多。言行動作卻極滑稽有趣,真個好玩極了。現在中洞同母親、師伯叔們說話,一會兒就出來,你們還不快去看。等這三人出來,我叫袁星到仙廚裏去取些好酒果來請她們吃,再引去各處遊玩多好。”正在逢人便告,說得二女天花亂墜。英瓊忽然走來,聽了笑道:“小師兄,你兩個以為沒派差事,好常和仙都二女、癩姑她們玩麼?沒那麼好的事。虧你剛才還說我和易師姊、周師姊奉有師命,在把謝家姊妹盼接了來,不如你們閑人,可以常見,哪知自己比我們奉使命還重要。這也不說,偏是到時和木頭人一樣,隻呆立在那裏,甚事不做。不比我們,遇上機會,還可拿敵人開心試手。真是報應呢。”金、石二人因眾同門好些俱是奉命在一定地方侍立,或是手執儀仗排班,覺著這類事最是拘束無趣,惟恐派上。聽英瓊之言好不掃興,忙問:“你知我們派的甚事麼?到甚時才不能動?適在洞裏怎沒聽母親說?莫是哄我們吧?”英瓊道:“事關機密,坐了不少外客,如何能說?隻等到時,著別人傳話,事前連眾同門都不知道。我也是才聽玉清大師和鄭師姊說起,叫我來喚你兩人前去。我幾時騙過你來?反正罰站是一定了。何時開頭罰站,卻沒細問,也許現在,也許庚辰正日,我不曉得。不信,你自問去。你兩個男孩偏愛和人家女孩做一起玩,她倆比眾同門姊妹長得美,與你們有甚相幹?你們請客,誰知道人家愛理你們麼?我真替你倆害羞呢!”

金蟬聞言,又急又愧,星瞳微瞪。正要還上幾句再走,見女神童朱文和張瑤青,還有幾個男女同輩,本站在一起,聽己述說仙都二女來曆為人,英瓊這一嘲笑,朱文便伸纖手朝瑤青臉上連羞,一雙剪水雙瞳卻注定自己,微笑不語。秦寒萼、申若蘭剛走過來,也在笑問:“有甚趣事?說出來我們聽聽。”知道這幾個女同門口角尖酸,最不饒人;尤其是彼此交情甚深,和男同門相聚說笑,一有爭執,便同心齊上,永遠不占上風不止,怎麼也說她們不過。再一還口,嘲笑更多。話到口邊,又忙忍住,氣得把小嘴一噘,拉了石生就走。石生是誰愛怎說怎說,向來不以為意。邊走邊喊:“蟬哥哥不理你們,頂凶。我們才不羞呢。我們男的拜男師父,你們怎麼也跟我們拜師父呢?”朱文便喊:“你兩個回來,是好的,說完話再走。”石生笑道:“蟬哥哥,我們就回去,跟她們評理,莫盡受她們欺,誰還怕她們不成?”金蟬聽是朱文在喊,便不肯回去,說了句:“好男不和惡女鬥。她們有本事,在外和妖人使去,誰耐煩理她們?”說完,招了石生,如飛跑去。

眾同門知金蟬、石生一向天真,口直麵嫩,常被朱、秦、李三人問住。見了二人窘狀,俱都發笑。英瓊也向眾人述說,仙都二女如何美貌可愛,最難得的是那麼高功力,一點不傲,純然一片天真。休說兩個小師弟,無論誰都愛和她們親近。正說得起勁,易靜忽然飛來,說妙一夫人傳示,命英瓊速去。說罷,二人一同飛走。

眾人聽金蟬、英瓊一說,俱想看這仙都二女是何人物,也一路說笑著,往太元洞走去。到了一看,英瓊、易靜、金、石四人,同了仙都二女,還有向芳淑、朱鸞、癩姑等九人一起,正由中洞往外走出。石生正笑對英瓊道:“你說謝家姊妹不愛理我們麼?你看,我們到蟬哥哥屋裏請客去呢。還有,你說我們要罰站,玩不成,我們才到,便遇見玉清大師說了,跟你說的也不對。這麼大人說假話,真羞!”英瓊道:“怎麼是假話?到底罰站不,我不是說,沒細問甚時開頭麼?”

金蟬對石生道:“反正有兩天玩的,人家稱不了心,我請謝家姊姊吃百花酒。我們走吧。”朱文微嗔道:“不要我們同去,是不是?”金蟬慌道:“你們也是主人,莫非還要下請?”英瓊接口道:“朱姊姊,管他呢,不要我們去,也偏去。兩位謝家姊姊是我和易師姊、周師姊先交上的,再說女客原該我們接待,師父本命我和易師姊陪客,沒有他們。應該我們不要他兩個才對,和他商量作甚?”金、石二人未及答話,忽聽身後說道:“你們都無須做主人。我這次還帶有一點吃的,原是來時無意中得到,太少,不值送禮,現正沒個打算,請你們同享了吧。此時有事的除外,無事沒遇上的也不專請。內中幾人出點花樣,看回熱鬧,也該到裏頭去了。”原來玉清大師來了。

眾同門互相嘲笑為樂,原是常事,當時爭勝,一過便無,永無芥蒂。又都愛和玉清大師一起說笑,不特有趣,還得指點,增長見聞,有時還可得知未來之事。一聽要出花樣,巴不得應在自己身上,俱都高興非常。英瓊便領仙都二女等沒見過的,略為引見,便即同行。

玉清大師與靈雲姊妹同居一室。平時本和長一輩的人物在一起,一則謙恭,總以後輩自持,又和眾弟子莫逆,每入中洞廣堂之內,不多一會兒,便被眾人請了出來,所以在外時多。眾人行過靈雲室側,正要走進,大師笑道:“洞中無甚意思,不如往靈翠峰故址,不但新來諸道友便於觀賞景致,而且相距仙廚又近,飲食方便。免得在洞中著袁星往來取送,外人看見,笑我們嘴饞,客未到齊,先自享受。”眾人都被引得笑了起來。

於是且談且行,陪了新來諸人一路觀賞,往前走去。到了靈翠峰左近,尋了一個便於眺覽的小峰頂上。玉清大師清點人數,除金蟬、英瓊等主客十一人外,還有白雲大師門下四女弟子,武當七女中的張、林、孔、石五人,五嶽行者陳太真、陶鈞、劉泉、俞允中、張琪,連自己共是二十六人。下餘太元洞內外,還有十多個本門弟子,不是奉有職司,便是正在準備接班輪值,不曾隨來。見那峰頭隻是一座高聳天半的小峰,頂上才隻兩丈方圓,人多地窄。便使仙法,雙手往四外一推,峰頂石地便似地席一般往四外展開,立即大了數倍。英瓊撮口一呼,袁星立即飛來。大師道:“此時原用不著你,既已叫來,那你就到仙廚告知裘、米二人,將本府仙釀連同果脯下酒之物,各取些來。鄭八姑還在室內,我請客的東西,叫她帶來好了。”

說罷,麵向太元洞,用千裏傳音之法,低聲說了幾句。一會兒,便見鄭八姑提一竹籃到來,笑對大師道:“我同靈雲妹子還在等你回去,你卻背了我們,來此領頭作樂。他們幾個正在兢兢業業,留心師長傳呼,靈妹責任更重,如何會來?正好你也是虛邀,我代你把話轉到就趕來了。”大師一手接過竹籃,笑道:“我也不是虛邀。他們雖不肯離開,少時卻有事尋來,自應此時先約一聲,雖然無關,人總周到些好。這已成了我的積習,有時連自己也覺多餘,老改不了。其實哪一次都有一點緣故,並非有心送空人情哩。”邊說,邊將竹籃中鮮果取出。眾人見那果實每個大約尺許,顏色碧綠,圓形六棱,看去皮薄鮮嫩。從未見過,笑問何名。

大師笑道:“此果名為桂府丹榴,乃金池異種。不知千萬年前,在那北海盡頭長夜島上,長了一株。此島位居地軸中心之下,離北極陷空島還有二十九萬三千餘裏,與小南極恰正相反。長夜漫漫,終古永無明時。盡管產了一株天府珍物,但那地方除此一株寶樹,周圍不足十丈之地,陰極陽生,發出奇亮的光華外,四麵俱是玄霜黑氣包圍,比罡煞冰雪之陰還要厲害十倍,並更有千萬年前別處已早絕種的毒龍猛獸,怪鳥妖魚,生息其間。多半口噴毒煙烈火,長逾數十百丈。有的脅生八翼,齒牙如鋸,身似堅鋼,專由空中吸人腦髓。端的猛惡非常,凶危無比,此果不隻好吃,且具輕身明目之功。真正修道人早已煉到輕身明目,吃了得益無多,卻要犯上好些奇險,跋涉數十萬裏,才能到手。而那些惡物,又隻在黑暗中互相殘殺,以暴去暴,不能為害生靈。樂得由它們自生自滅,遲早同盡,不去招惹。知道此果的人又不多,因此永沒聽人去過。

“這次原是我由元江回來,便道往成都玉清觀繞了一轉,這一耽擱,便成巧遇。行經姑婆嶺左近,忽然發現一個頭陀駕風急遁,神情狼狽已極。我乍見,隻知他是旁門中人,竟會看不出路道。又看出他受傷甚重,不能持久。一時好奇,暗中追隨。追出五百多裏,忽然狂吼一聲,往下墜落。跟蹤下去一看,人已死了九成,我用丹藥勉強救醒。一問,他手上正提著這一筐東西,見我,竟似見了恩主一般,不住禮拜,願將此果奉送,求我賜以兵解,我見此人雖生得醜陋,出身旁門,並不像別的邪惡一流。再四追問,才知什麼險惡地方都有修道人的蹤跡。他說長夜島上,近百年間,有一散仙在彼修煉,出身也是左道,人卻機智非常。自知天劫將臨,不能避免,所習不正,保不定形神皆滅。隻有長夜島深藏地軸之下,可以暫避。即或不能,也可以預將此島地底窮陰罡煞之氣,運用法術凝煉,以作抵禦。仗著法術高強,率領兩個愛徒,以三四年的歲月,費盡心力,備曆險難,硬由許多奇險中衝進。到了此樹之下,掘一地室,潛居修煉。一麵準備抵禦天劫,一麵想將全島惡物除去,積修外功。想俟劫後,重來中土,再覓名山,哪知天劫仍難避免,五月前依然降臨。總算他防範周密,早打好萬一之策。法力又高,更占島上無窮地利。到了最後關頭,一發千鈞,萬難幸免之際,說定由一個愛徒代他拚命抵禦,少延時刻;一個便用飛刀將他殺死兵解。然後護著元靈,並帶上這一籃珍果,仗他所傳各種異寶,衝開玄霜罡氣,逃出北海。師父轉劫投生,門徒也另投門戶,並囑此果不可中途失去。

“到了這日,果然支持不住,二徒依言施為,總算屍骨雖變劫灰,兵解卻告成功。二徒一同合力,也受了許多凶險,才得逃出。二徒一名程明誠,一名古正。不知自己運數也終,其師另有用心,不曾明言,一心還想另拜師父,修成正果。因是從小出家,隨其師深山修煉,後便隨往長夜島,不知各派門徑,也不知要此果何用。隻知遵奉師命行事,帶了這十幾個丹榴,奔往各地名山,尋訪未來師父。因聞峨眉、青城為宇內名山,神仙窟宅,先到灌縣青城山轉了一轉。事前並還聽人說起,矮叟朱真人在彼隱修。及至趕到金鞭崖,朱真人師徒已早離山來此,一路尋來。行近姑婆嶺,劫數臨頭。遇見西昆侖星宿海北岸小古刺山黑風窩中妖孽血神子的門徒烏薩齊,看出他師弟兄二人身帶寶物,強欲奪取,二人自是不服。妖孽師徒所煉,別是一種邪法,厲害非常,如何能敵。交手不多時,程明誠先為妖徒血影罩住,送了性命,並把程明誠從長夜島帶出來的寶物搶了去。古正總算見機得早,乘著妖徒向死人搜索之際,駕風遁走。就這樣,妖徒仍放他不過,打了他一血影鞭。後來終於支持不住,毒發暈倒。妖鞭惡毒已極,他雖被我救醒,但是周身脹痛,口鼻奇腥,苦痛有甚於死。自知萬難活命,再四哀求我,助他兵解。我想這裏群仙雲集,教祖和諸位師長前輩多具起死回生法力,妖法不難破解。那頭陀又素無惡行,本意勸他暫忍須臾之苦,帶來救治。他卻堅持求我助他兵解,轉劫之後,再加度化,並說竹籃之內有一無字柬帖,其師曾說如遇急難,字便現出。請我取看。我一找,果然籃底藏有一函,字已現出。

“原來他師父竟精習先天大衍神術,所有前因後果俱早算出。函中大意,是說他自幼好道,不合將路走錯,誤入旁門。一任平日留心戒備,無如所習不正,有時仍難免罪孽。收徒以後,盡管洗心革麵,大劫將臨,已難挽救。他雖費無數心力往長夜島,並非是想完全免難,不過希冀以誠格天,免去形神俱滅而已。因是此行須人相助,自知不配收那有好根器的門人,特意選了一個孤苦貧薄的丐兒,及一個幼遭孤露,為一惡僧收養,日受魔難的小頭陀做徒弟,使他們跟隨自己受盡艱危辛苦。以他的苦心造就,於此生修積下根行,以備轉世之後,再做師徒,同歸正道。故意不與明言,令他們護住元靈,到了中土,自去尋師。等自己轉劫,仍可重逢。實則是令二徒來此應劫,不特事俱前知,連二人所遇何人,均經算出。除這一籃十八枚珍果外,還附有一道靈符、四麵回光神鏡。少時便有應驗,適才已經按人分交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