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沒在外麵拈花惹草,那我怎麼會得這種病?沒錯,這病肯定是你傳染的。”吳梅大清早起來就故意跟關子亮找碴。都好些日子了,她還揪著那件事不放。關子亮也有些火了,手心潮濕地從包裏翻出幾張檢驗單,使勁拍在床頭櫃上,說:“好好看看清楚啊,這是我的檢驗單,你所說的那些病我全沒有,事實證明你是血口噴人。”
吳梅說話向來順嘴溜,從不計後果。她繼續放任著自己的嘴巴:“這能說明什麼呀,有些病情你們男人是檢驗不出來的。”
關子亮手心又多了一層汗,擰著脖子說:“什麼病情檢驗不出來?難道除了性病,我還得了艾滋病不成?”
吳梅不知道順口說話的嚴重性,她說:“哼哼,保不準。這年頭,像你這樣的男人得這種病不奇怪。”
關子亮慢慢站了起來,他的手伸向空中。吳梅在鏡子裏一眼就看見他手心的汗順著掌紋閃閃發亮,像一道道寒光逼人的劍鋒撲麵而來,可是,等她轉過身來,發現他的手半途改了道,抓起櫃上的檢驗單撕了個粉碎。他一邊撕一邊冷笑著說:“行,既然你這麼說,我們就分居,我從此不再碰你。”
說完這話,關子亮掉頭就走。
一聲震耳欲聾的防盜門巨響將發呆的吳梅驚醒。這時,心底有個聲音提醒她:關子亮走遠了,不會再回頭了。不知道是懊悔還是傷心,她望著鏡子裏麵的自己,眼裏汩汩流出兩行淚水。
負氣出門的關子亮覺得自己快被蘇小區和吳梅這兩個女人害死了。他怎麼也弄不明白,蘇小區為何有咬人脖子這樣一個令人難堪的習慣。她喜歡撫摩和親吻他的手、臉、眼睛、鼻子、嘴唇和牙齒。他說:“你好奇怪,從沒見過喜歡舔人牙齒的女人。”蘇小區一本正經地說:“其實我也知道我有很多與眾不同的地方,甚至需要很多與別人不一樣的交流方式,對於相愛經曆的渴求幾乎是貪無饜足。我對自己的這種貪婪感到不滿和羞恥,常常對自己實行約束和控製,這種約束和控製讓我覺得活得十分壓抑,極不適應,無法忍受,自己都會反抗自己……但是,反抗往往是失敗的,你瞧,我現在是多麼垂頭喪氣,心情灰暗,沒有信心。”關子亮見她說得這般認真和嚴重,一時好奇,就問她:“親愛的,你究竟有些什麼樣的與眾不同的渴求?說出來,讓我看看能不能滿足你?”關子亮的話音還沒落,蘇小區就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後笑著說:“就這。你能的。”看著蘇小區天真無邪的笑容,關子亮痛得呲牙咧嘴,卻無論如何變不過臉來。可是,蒼原縣看守所副所長吳梅變臉變得很快,自從看到丈夫脖子上的“公章”印,她就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半年多來她為這個和他幹了多少仗,隻有鬼清楚。心虛的關子亮一再忍讓著妻子,每天夜裏都要硬著頭皮說一句話,他問:要嗎?吳梅要麼答:呸。要麼不吭聲。不吭聲他就還得問,一直問到她說“不要”或罵他“臭流氓”為止。最近吳梅身子略有不適,她便懷疑關子亮怎麼了,甚至將難以啟齒的髒病傳染給了她,關子亮差點被她氣背過去,心想,這是原則問題,不能讓步,於是上醫院做了一個男科全麵檢查,希望還他一個清白。不料,吳梅卻認為他做賊心虛,更加肆意地淩辱他。關子亮一氣之下決定與吳梅分居,心想殺人不過頭點地,大不了就是個離婚。
兩人的婚姻當真走到了盡頭?說實話,對於這件事情,關子亮自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當他走出門時,心裏除了憤怒之外,更多的是感到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