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沐叢學識淵博,後從戶部調離,經人推薦進入內閣,又被君汀挖去做修繕大典的工作,也算人盡其才。
倒是沐崴這女婿,薛映奎屬於雙商皆高型的,有大格局又不過分拘泥小節,很得老爺子信任,因此在老爺子五十八歲高齡退休之時,舉賢不避親地向皇上力薦,將他年僅四十二歲的他提為戶部尚書。
高層幹部主動過來跟自己打招呼,秦相知還是挺重視的,趕忙吞掉剛在嘴上叼著的半隻皮皮蝦,款款施禮道:“久仰久仰,未知薛大人有何指教?”
薛映奎聽了,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沉吟片刻,搓手道:“秦司奉請恕本官冒昧,實因日前,你在漠北接風宴上關於我國銀產量的一番論斷,有幾個地方令本官不能透徹領悟。”
秦相知心下暗驚,連忙回憶接風宴上,自己有沒有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來令人起疑。
其實她對青翊國的經濟狀況並沒做過十分係統的了解,隻是憑借自己尚能記得的一點專業知識,再加上幫沐風做論文時的一點數據支撐,說了一些普遍適用的宏觀經濟發展規律。畢竟當時那種情況,漠北王突然發難,後又冷嘲熱諷,也沒有多少時間給她思考,為求在聲勢上壓住對方,就混了幾個術語詞。至於其中內容,怕是經不起仔細推敲的。
本以為有君汀的珠玉在前,她這點子事兒過去就沒人記得了,不想今日,薛映奎卻又舊事重提起來。
不過想想,畢竟是在他的職業範疇裏麵,薛映奎能主動過來,更多是出於對未知領域的好奇吧。
果然聽得薛映奎又道:“別的撇開不講,對於你提到的那兩個,‘泡沫’和‘通貨膨脹’理論,委實令本官覺得新奇。”
頓一頓,略有些沮喪地搖頭苦笑,“實不相瞞,本官一開始以為自己學有疏漏,特地回去查閱了此類書籍,卻並未找到任何涉及這兩個的地方。甚至去與本官的嶽父進行討教,他也沒聽過這樣的理論,本官不得已,隻好特特過來向你叨擾。”
單純學術討論的話,秦相知見他態度懇切,心也跟著放鬆下來。轉而又有些許慚愧,官做到他這種層次上,還能不恥下問,薛映奎對專業的態度還是很令人敬佩的,難怪沐老爺子都對他高看一眼。
另外一點,雖然這些東西確是自己親身所學不假,可基於這個時代並沒有相應的理論背景,她要跟薛映奎解釋起來,肯定會被理所當然地當做原創者,不知算不算一種變向的剽竊。
再說自己一個小司奉,入宮前就一農村賣豆腐家的女兒,知道太多也難免令人生疑。
想想,隻得抱歉笑道:“大人真就言重了,其實對於大人所學的那些高深理論,我能懂得什麼呢?不過事出緊急,隻得將我自己手上的一點淺薄知識,用我所能夠理解的方式表達出來罷了。大人所學之中,也許有過類似的理論,隻是被我換了一種說法;即便沒有,就是我之前混跡書館時看的種類太雜,不知從別的什麼書上搬出兩個詞來,許是用混了地方,隻求專業之人不要笑我胡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