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陣是一門對精度要求到苛刻的技藝,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就是對符陣最準確的描述。
大的方麵來說,例如傳送陣,稍微刻錯某一條軸線,就不知道從雙月界傳送去最遠的北冥界或是某個時空亂流裏了;小的方麵來說,例如全息石,偏離丁點方向,就失去記錄畫像的效果。
花藝現在所要刻畫的就是全息石,這是他兩年前才接觸的生意,現在已經成為所有收入中的大頭。
全息石是修道界一萬多年前發明的玩意,其雕刻的符陣倒是不難,可其本身的材質卻似金非鐵,究竟是某種金屬的伴生礦還是某幾種礦材按一定比例熔煉而成呢,到現在依然給獨家販賣的天目商會壟斷其核心配方。
天目商會也憑借全息石由當初的一間小小的店鋪一躍而成現在修道界首屈一指的大商會,這也是修道界津津樂道的傳奇了,不過更讓人驚奇的卻是天目商會的神秘,到現在都沒有人知道它背後的老板是誰。
花藝可沒閑心去理會這些軼聞,此刻他手裏正拿著一塊從屋子角落裏撿起來的廢礦。這種廢礦和全息石的硬度相差無幾,用來練手是最合適不過了,而黑石城當初建城就在周圍建立了很多礦場,有一些礦脈已經給挖空的就廢棄不用了。
花藝看中全息石的利潤後,對其仔細研究了一個月,又去廢礦場足足挖了一個月對比材質才確定練手的材料,而他更是練了半年才接生意,無它,因為一塊全息石可以賣四十靈石,而他刻畫一塊全息石隻能賺三塊靈石,他負擔不起失敗的後果。
廢礦並不硬,花藝從儲物袋掏出一把匕首,輕輕將廢礦切割成四塊,再仔細打磨一番,看著跟一旁桌子上的全息石差不多大小和光潔度,知道完成了今天的第一步了。
花藝拿出一支金石鍛造的直工筆,其形狀如箭頭一般,可內裏挖空,用來去粗料最合適,還有一支針形直工筆,這是最後成陣打磨階段,精雕細刻所用。
花藝端坐桌前,眼神中多了一絲冷靜的堅毅,左手固著廢礦,右手傾注著靈力,以腕力的大小操控著目測精度,先用箭頭直工筆刻畫出一條粗線,這是刻陣最重要的第一步,稱為定軸。
符陣的結構早就在花藝腦中生根定格,可他不敢憑眼睛就去定位下一根軸線的位置,於是拿起一旁的符尺,認真量度後,將第二條軸線刻畫下去。
餘下的步驟給花藝解構出三十四步,每一步參照前麵完成的步驟,即可有序地完成一塊廢礦的練習。
當第三十六步最後一筆完成,花藝輕輕吹了吹表麵的廢渣,認真端詳了一番,又細細回想下筆的工序,知道自己今天的狀態比較好。
箭頭直工筆的粗刻階段完成,接下來的就是針形直工筆的細刻階段。
細線的刻畫階段比粗線更見功夫,對靈力的要求也更高,往往一次完整的練習結束,細刻所耗用的靈力是粗刻的兩倍又多半成,後麵這半成是花藝進行上百次練習後量化出來的結果。
一塊、兩塊、三塊,當花藝完成第三塊練習,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已經達到最高峰,是在全息石上刻陣的最佳時機了。
一氣嗬成,將近三個時辰後,花藝身上所有靈力給抽盡一空,全身大汗淋漓,整個人好像泡在水裏麵一樣,渾身虛弱無力,這是靈力用竭的一個顯著的現象。
破而後立,這是花藝一直信奉的準則,他喜歡挑戰每一次的極限,隻有跨越舊的極限,才能達到一個全新的境界。不得不說,花藝憑借一本二品的法訣能練到有希望突破到凝氣期後期,靠的就是這份堅毅。
花藝勉力挽了個法訣,從儲物袋掏出一塊靈石,就在椅子上盤膝修煉起來。
一股淋漓暢快的感覺湧遍全身,水潤細無聲,幹枯的丹田如饑似渴,像長鯨吸水,孜孜不倦,識海也有一點點的鬆動,是擴大的跡象。
當第十塊靈石用盡,丹田的靈力也恢複了八成,花藝戀戀不舍放下靈石,餘下的兩成就在今晚的打坐中緩慢恢複。
花藝抬頭看看了窗外的夜色,伸了一個懶腰,在左邊牆父母的靈位前靜坐一刻鍾,這時是他最輕鬆的時候,腦海裏一片空白,毫無生存的壓力,也隻有這片刻的溫馨和依賴才能安慰他孤獨的心靈。
夜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