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芸嬌不知自己是怎麼醒過來的,隻是醒過來時,已然天光。
她身上的藥性倒是退了,但是那股寒意卻一直附著在自己身上,顯然是浸了半宿的冰。
遲鳶給陳芸嬌準備好衣物,道,“陳姑娘的衣物已經為你清洗幹淨,幫你烘幹過了,換好之後便隨我來,主子要見您。”
陳芸嬌點了點頷首,隨即繞到屏風後換好衣服,隨即跟著遲鳶一路蜿蜒,抵達了私苑的門口。
門外停著寶馬香車,遲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芸嬌想起楚淵那張臉,昨日是未曾清醒,今日想起來才覺得冒險和後怕,畢竟楚淵的惡名在外。
在遲鳶的目光下,她硬著頭皮上了馬車。
撩開車簾,便見楚淵一身官服端坐在正中,瓷白如玉,烏發墨瞳,手裏把玩著茶杯,片刻飲了一口熱茶,悠然看向她,“醒了?”
陳芸嬌立馬道,“回楚大人的話,小女子醒了。”
“既然醒了,那便將那藥方給我吧。”楚淵輕微一笑,眼裏卻充斥著疏離與冷酷,明明在笑卻讓人不寒而栗。
陳芸嬌自然知道不能拖延,她毫不懷疑,她如果寫不出藥方,楚淵便即可在這裏殺了她,然後借著著這馬車將她曝屍荒野。
她一抬手,旁邊侍奉的婢女有眼力的送來紙筆。
陳芸嬌迅速寫下藥方,筆落片刻,將藥方呈上。
楚淵隨意看了兩眼,字倒是比這臉賞心悅目的多。
他倒不擔心陳芸嬌給的是假的。
畢竟捏死一個已經落寞的侯府,輕而易舉,這陳芸嬌雖然是鳳命在身,但他要殺她,誰又敢攔呢?
“不知楚大人能否將我送到侯府外。”陳芸嬌現在滿身虛弱,實在沒有獨自下山的能力了。
楚淵鳳眸微挑,眸色漆黑如夜,頷首淡聲:“自然。”
一到侯府,陳芸嬌立馬下了馬車,那動作太快,以至於她脖頸間的小玉掉落出來也未曾察覺。
楚淵瞳色漸冷,“去皇宮。”
外麵的馬夫應聲。
楚淵正要閉眼休息,餘光卻瞥見了一抹瑩白,他那素來冷情的瞳孔明顯一頓,大手將那東西一挑,一塊瑩白月牙狀的羊脂玉佩。
不過就是這麼小小的一枚玉佩,竟然他指尖輕微一顫。
楚淵攥緊了那枚玉佩,眸色深幽無盡。
陳芸嬌剛走到侯府外,一個婆子在外張望,看到陳芸嬌便目露驚訝,隨即一副關心的模樣上前,“哎呦,大小姐你可算是回了來,侯爺正怒著呢。”
陳芸嬌看著這一副關係模樣的婆子,心中冷笑。
上輩子她被陳芸雪算計,陳芸雪告訴她,若去南蘅寺求主持祈福,便可為亡魂超度,那時的陳芸嬌母親剛走不過三月,她孝心心切自然是要去的。誰知竟然是裏應外合……而事情暴露,她不得不嫁給陸寒洲。
而後的每一步都在算計之中。
陳芸嬌可不是上輩子的她了,她眼眸漆黑冷冽,隨即道,“知道了。”
婆子被這一眼神給震住,陳芸嬌步伐上前,直接走到了侯府正廳。
此刻鎮北侯陳遠目光灼灼的看著一步步走來的陳芸嬌,而旁邊的皆是陳家人,他們見陳芸嬌回來了,神色各異,倒是並無熱切之色。
陳遠看著陳芸嬌那張臉,怒從心中燒,片刻用力拍桌,“你還有臉回來?無恥蕩婦,丟我們陳家的臉!”
那幾聲振聾發聵。
旁邊幾個年輕輩的幸災樂禍一笑。
而陳遠旁邊坐著的便是陳芸雪的娘——雲氏。
雲氏柔聲勸道,“大人莫急,說不定有什麼誤會呢?”
陳遠眼眸冒了紅,“還能有什麼假!丫鬟都在房間看到她私相授受的信箋,你母親不過走了三月,你便如此著急的給自己找男人?如此恬不知恥,敗壞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