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眾人退盡,門也被關上。
“皇後好生厲害。想不到朕的皇後不但聰慧而且身懷絕世武功。”祁詺承冷眸看向孤身立於廳中之人。
靖辭雪一直垂眸不語。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銀甲,頭頂上再次傳來清冷冷的聲音:“皇後藏得深倒也罷了,卻不想架子也如此之大。”
靖辭雪這才屈膝行禮,道:“臣妾恭請聖安。”
祁詺承卻低頭看著身前嬌小的白影,良久才道:“為何來此?你可知這是戰場,動輒流血喪命。”
“這世上能傷臣妾之人,少之又少。”這話說的極為自負,但從靖辭雪口中說出,又帶了些別的意味,倒叫祁詺承有些恍惚。
靖辭雪緩緩起身,抬眼看進他悲戚的眼眸裏:“皇上親口承諾要補償欠臣妾的。你若出事,臣妾該找何人要去?”
祁詺承益發恍惚,動了動唇,卻如鯁在喉。手指抬起卻未能觸及她的臉,生怕一旦觸及,他的雪兒就如夢中幻影一樣消失不見。
直到目光落在那對羊脂玉蝶耳墜上,指尖也真實觸及那溫潤的觸感,祁詺承大喜,又覺眼眶酸澀,將靖辭雪一把擁入懷中。
“雪兒……”聲一出,便覺哽咽。豁然明了,普天下能真正傷到雪兒的怕隻有他一人。
“阿承,我怕等你不來。”靖辭雪也簌簌落下淚來,抬手撫上他的背。
擁住她的雙臂又緊了三分,才覺被東西擱住了。祁詺承見她肩負長琴,疑惑道:“鳳梧琴?”
靖辭雪點頭,取下長琴後,取出一個明黃色的荷包,道:“這是臣妾初學刺繡所繡的龍紋荷包,針腳不平,瑕疵頗多。”她抬眼問道,“不是香囊,是荷包。你還要麼?”
祁詺承卻如獲至寶般欣喜道:“要!隻要是雪兒親手繡的,朕都要!”感覺到荷包裏另有東西,他取出來一看,是那琴軒主人所贈的藍色劍穗。再看到露在琴套外的粉紅琴穗,祁詺承當即把劍穗掛在了佩劍“妄思”上,再一次緊緊擁住靖辭雪,恍如失而複得般欣喜難耐。
“雪兒,朕覺得很圓滿。”他垂眼看向懷中女子,心神一動,在她眉心輕輕印下一吻。
靖辭雪麵頰緋紅,退而不得,隻能道:“亓官私自出宮全因臣妾,皇上,你別罰他好麼?”
說起亓官懿,祁詺承忍不住覺得深深愧疚,卻不是因為剛才對他動怒,而是他對雪兒的那份心思。可這些他如何能對雪兒說?
於是說:“雪兒你如此聰明,難道不知朕若不這麼對他,反倒更遭人話柄,落人口舌麼?屆時朕又該如何服眾?”
這是軍中,軍令如山。靖辭雪自然明白,便不好再說。再細想,適才那花以泰將軍倒是處處給亓官懿解圍。
將軍府並非花以泰的正經府邸,是以並無多少女眷。靖辭雪被將軍夫人安排在內院,由一個老媽子伺候。本來還有一隊士兵保護,靖辭雪搖頭拒絕,時值用人之際,怎好再在她身上浪費?
那夫人也是個利落的人,差人把皇後的意思傳達到議事廳。祁詺承細忖一會兒,便允了。眾人一聽無不心中暗暗稱讚靖後識大體,轉念又想,以皇後的功夫,想來也無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