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噎住了。她瞪著一雙美目,不甘心地望著伯熹。
說來也是榮幸,自千萬年前那件事發生了以後,伯熹再未踏足過九重天,而桑央穀,也隻有她司命星君一人能夠進來。
伯熹別開眼,不去看她眼中突然而至的哀傷。司命收攏火紅廣袖下的手指,緊緊握住,才能控製住自己不去碰那耀眼的白發。
“師傅。”
司命聞聲望去,一個小小個的女娃兒兩隻小手撐在門檻上,努力地把腳從外邊往裏伸。餘光裏,伯熹笑彎了眉眼。
“好可愛的小女娃!”司命走過去,撐在月伊腋下把她抱起來,忍不住去掐她肉嘟嘟的臉頰,“伯熹,我要在你這多呆幾天,你別趕我走!嗯,這個女娃借我玩玩……”想起什麼,她斜過眼梢,“她是你小徒弟?啊!”
司命驚呼!難以置信地看了看食指上的一圈小齒印,再看懷中的小人兒,一邊揉著被她掐過的臉頰,一邊哀怨地皺著鼻子。
然後,她懷裏一空。小女娃兒趴在伯熹肩頭,衝她眨眼吐舌頭。司命愣在原地,即便伯熹走遠了,她耳邊也依然回蕩著他開懷的笑聲。
司命在桑央穀待了幾日,****牽著月伊在翻滾的綠浪裏遊蕩。月伊也很喜歡她,隻是每次都會被她欺負得很慘,每當那時,她就會包著一汪眼淚,委屈的小模樣直看得司命忍不住懷疑自己做了多大傷天害理的事。伯熹看到了總會哈哈大笑,穿過連綿不絕的月伊仙草把他的小徒兒抱在懷裏。
直到有一天,月伊拉著司命的手走進一個房間,指著床榻上籠罩在銀白光澤下的絕色女子對她說:“她是我母後。”
軟綿綿的聲音,卻聽得司命直笑。好在進屋之前施了個訣把身形隱去了,不然非得把趴在床邊疲憊的姑娘嚇醒不可!
月伊看了看笑得厲害的司命,再看了看臉越來越黑的師傅,很是不解。滿腹疑惑還未問出口,伯熹抱起了她,黑著臉離開靖辭雪的房間。
“伯熹,她叫小雪兒母後誒!”回來後,司命仍笑個不停,“這輩分可怎麼排好呢?”
伯熹瞪了她一眼。
司命因此被趕回了九重天。
“伯熹!你好無情!”司命接過伯熹遞過來的命書,收進衣袖。
“過獎過獎。”伯熹笑著接納。
“伯熹!我不想走。”
伯熹斜了她一眼。她說:“我也不喜歡那一群道貌岸然的老家夥。”
“待得久了,你就會和他們一樣道貌岸然,到時候就不討厭了。”
司命緩緩搖頭,歎息:“伯熹,你還真無情。”
“你已經誇過一次了。下次換一個。”
司命不再理他,甩過長長的豔麗裙擺,掐訣喚了朵祥雲。
“命書之事,讓他順其自然就好。你無須過於糾結。”伯熹對著祥雲上火紅色翩躚的背影,彎了彎唇,“他到時若要來找你麻煩,你就服個軟,人家好歹是上仙,也不好意思和你這女星君計較太多。”
司命睨了他一眼,高冷地“哼”了聲,離開桑央穀。
伯熹搖頭失笑。你當是我改了命書,又怎知改過之後的不是他真正的命劫呢?
天命,是何物?有誰見過呢?那麼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們隻要做自己想做的,不留遺憾,管它是天命還是其它,又有何兩樣?
伯熹走回月伊房間,可床榻上空空如也,原先睡得極香甜的小人兒早已不知所蹤。他皺了皺眉,肯定又是去看她的母後了!
母後?一想起這兩個字,伯熹就覺得鬱悶。
“為師的小素珊也長大了啊,也開始想人家了不是?”
身後驀然傳來師傅調笑的聲音,素珊一驚,趕緊把手縮進衣袖裏,回頭嗔了伯熹一眼。“師傅!”
“********,人之常情,為師又不會笑話你。”伯熹睨著她,目含嫌棄。
這難道不是笑話麼?素珊心下暗想,暗中捏緊掌心的王令,臉頰不由得浮起紅暈,卻說,“師傅來找小師妹麼?她在小姐屋裏。”
伯熹像看到了神奇的東西一樣,嘖嘖歎聲,直到素珊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窘迫到不行,他才挑眉一笑,語重心長地拍著她的肩說:“素珊啊,你總歸是女子,別太嚴肅,也別太逼著自己。嗯,像你現在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