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夫從藥箱中拿出紗布,又對一旁的小桔道:“打一盆熱水來。”小桔應聲,快步離去,走時瞥了一眼床榻上的晴若,剛被陸赫炎拭去的冷汗,隻一會兒,便又布滿了額頭,細細的一層。
小桔不忍再看晴若慘白的臉,轉過頭,微低著,就往外去。從未想過,有一日晴若會受這樣的苦難。曾經,在大原王朝,晴若是萬人寵愛,除了偶爾的風寒,和那老毛病,她沒受過這樣的痛,也不可能去承受。要是此時,大原王朝的人知曉,他們的十七公主傷成這樣,恐怕都會拿兵器指著北陸國人吧。
陸赫炎抱著晴若,看她倔強的咬著下唇,忍著疼痛。血還在流,隻是沒之前那麼猛烈,她強忍著,不讓自己睡去,她怕自己的意誌一鬆懈,睡去便再也不會醒來。俞大夫還在一旁準備,陸赫炎輕撫了晴若的臉頰,柔聲道:“若兒,你聽著,我不準你有事,這一次,你一定要堅強的挺過去。我就在這兒守著你,不會離開。”
陸赫炎的話一落音,就見晴若眼角滲出一滴淚,順著臉側滑下,惹的陸赫炎心疼不已,他何時這樣在乎過一個女子?他的心何時被一個女子這樣牽扯過?他知曉,她心中還沒有接受他,他也知曉,那個“古寒”還在她心中,隻是,他毅然的喜歡了她,隻想把她放在心中好好心疼。這是除了母後以及那個女人以外,唯一一個能讓他覺得內心溫暖的女子。多麼不易。
小桔端著水進來,將盆放在一旁的盆架上,俞大夫已經準備好,手用濕巾擦幹淨後,走至床榻邊,看著晴若,道:“太子妃,老夫要給您拔箭了,隻一下,很快便好,但是您得忍住了,老夫知道這痛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太難忍了,隻是,這箭是非拔不可。”
晴若點頭,她知,她心中都知,就算不為自己,就算為了大原與北陸國的友好,她也定會挺住。俞大夫看向陸赫炎,見陸赫炎點了頭,才將手放到箭上,握住。一旁的小桔、勝影都緊張地盯著晴若胸口的那支箭,宣府的丫環們站在一旁,更是眼睛都不敢往晴若那兒看。
房內安靜極了,俞大夫的手握緊了那支箭,突地一用力,箭拔出時,伴著血噴湧而出,晴若驚叫一聲,瞬間便暈了過去。“若兒!若兒!”陸赫炎眼看著她暈去,焦急的喊她,見她毫無反應,激動的盯向在給晴若止血的俞大夫,吼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暈去了?!你是想殺了她嗎?”陸赫炎放下晴若,猛的起身,就將俞大夫一把拖起,扯著他的衣服,繼續怒吼:“要是她有任何閃失,本太子就將你帶回北陸國,關進天牢,折磨你致死!”說著輪了拳頭就要打去。一旁的勝影忙上前攔下陸赫炎,大聲道:“主子,莫動手!太子妃現下需要止血,先讓俞大夫給太子妃止了血,再治他的罪不遲!”
聽勝影這樣一說,陸赫炎才放下了要揮出的拳頭,鬆開了俞大夫。俞大夫繼續回到床榻邊給晴若止血,一邊道:“箭拔出,必定會有血流出,這箭傷的深,卻未中要害,這已是萬幸。之前我予太子妃把脈,得知太子妃身子本就弱,這一箭傷,太子妃得好好休養著才能盡快好起來。多補補,身子好些,免得落下病根。”
陸赫炎站在一旁喘粗氣,隻盯著,也不說話,小桔在一旁輕聲問道:“太子妃何時會醒來?”
俞大夫又給晴若把了脈,好一會兒才道:“太子妃性子堅強,隻是因拔箭時刹那的疼痛才暈了去,一會兒我開了藥,你拿去煎了,讓太子妃服下,四個時辰內便會醒來。”俞大夫又拿出幾包已經磨好的藥粉,遞予小桔,道:“這藥粉撒與箭傷處,每日給太子妃更換兩次便可。”
說罷起身,對陸赫炎俯身,道:“太子不必驚慌,太子妃無大礙,細心照料便可。老夫這就去開藥方。”
“小桔,你跟俞大夫去,一會兒將診費也拿給俞大夫。”陸赫炎吩咐著。小桔福身,道一聲“是”,俞大夫又一俯身,小桔便跟著俞大夫往屋外去。
勝影見小桔他們出去,對陸赫炎也俯身,道:“屬下就先退下了,主子有何事喊我便是。”又對一旁的宣府丫環們使了眼色,便紛紛退下,留下陸赫炎在房內陪著晴若。
陸赫炎在床榻邊的椅凳上坐下,握住晴若的手。血已止住,不再往外流去,隻是臉色依舊蒼白,那雙唇,更是無一絲血色。他細細的看著她,心中疼痛。還記得第一回,在大原的盛安大道遇到她,她正在被惡人欺負,原本他不是一個愛管閑事之人,隻是那日,看著路旁一個姑娘被欺負,樣貌秀麗,眼神中透著倔強,他不自覺的就上前幫她。卻未想到,那便成了他們的初遇,似乎,他與她一個故人長得極像,她犯病、昏迷,叫錯口時,他心中都莫名的不快,許就是在那一次又一次的不快中,他的心中已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