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在他疾墜之際,林空十丈遠處,驀然傳來嬌叱之聲:
“淩少俠,不可如此魯莽,待老身為你來解開這個謎吧!”
嬌叱之聲未畢,淩震宇聞言,身形疾墜的速度一滯,他本能地斜飄三尺,疾若電光石火般,展目循聲望去!
水芙蓉聞言,也是如此,麵容驟地微愕,也自循聲瞥去。
二人縱目一看,隻覺眼前淩空兩道翠影一閃,原來是金蓮夫人韓靜如師徒二人。
經此猝然之變,淩震宇的神情,似是平息了不少。
然而,他的臉上,仍然留有仇恨之色。
金蓮夫人韓靜如,身形甫穩,秀眸微轉,旋視了一眼林中的情形,黛眉不由一軒,轉目覷定淩震宇手中所握的那柄“赤霄寒匕”。
此刻,林中是靜悄的,隻見若電的八道目光,在穿梭著。
忽然,韓靜如秀靨倏閃急色,啟唇朝著疑色重重的淩震宇,道:
“淩少俠!你手中的這柄‘赤霄寒匕’,實乃麥亦飛老魔之物!”
淩震宇一聽,星目覷定韓靜如疑言搶道:
“韓老前輩,可是它又為何跑到斷肢三娘身上?恕晚輩心切,急於知道……”
說至此,金蓮夫人韓靜如擺手示意止言,微露笑著急聲說道:
“淩少俠,現在武林勢態,漸趨末日,那‘天外飛煞’聶元霸,已向武林揚言,不日‘霹靂門’即欲領導武林,違者殲之!”
兩人突聞此言,臉色驟變。
韓靜如緩緩道:
“新疆雙怪,白天山趕赴中原,誌在必取那幅秘圖。豈料,前夜他們果然探出秘圖,已被天外飛煞聶元霸取得……”
淩震宇聽到這裏,忙搶道問:
“韓老前輩,天外飛煞聶元霸不是已向武林宣揚,說那秘圖已被晚輩所獲嗎?”
韓靜如聽了,隻見淩震宇情急地圓睜著星目,不禁微露笑意,忙道:
“本來是這樣的——但是,他們卻無法欺騙這‘新疆雙怪’……”
說至此,韓靜如語音微頓。
一旁婷立的水芙蓉,螓首微偏,杏目一瞥她身旁的那位翠裳絕色的少女,嬌憨地道:
“那這對‘新疆雙怪”的心計,卻又比天外飛煞老魔,更高一籌?”
韓靜如一聽,秀眸倏現悅色,徑朝水芙蓉望來,輕露笑意,點了點頭。
隨後,輕笑地微應了一聲,道:
“嗯!看來確實如此!”
說著,她轉臉朝向淩震宇,忙道:
“這柄‘赤霄寒匕’,也就是前夜‘新疆雙怪’潛入斷腸崖時,身受麥亦飛老魔攔截,所得到的,明白了嗎?”
淩震宇點首作答,麵色驟地泛起一絲紅暈的愧色。
當下,韓靜如黛眉微顰,秀眸盈然而慈祥地望著他,喜悅地道:
“這裏乃是非之地,我們極須趕赴鎮中……”
金蓮夫人語意未盡,婷立她身側的那位翠裳絕色少女,嬌聲昂首說道:
“師父!‘鳳姑’與我們約會是今天中午,而現在已是夕陽西下時分了!”
金蓮夫人韓靜如,一聽愛徒之言,她才恍然大悟,徑朝水芙蓉和淩震宇望去。
隻見淩震宇和水芙蓉,此刻都凝視著她身側的愛徒。於是,她又一瞥水芙蓉,問道:
“這位姑娘可是水姑娘?”
水芙蓉嬌靨微笑,朝著韓靜如襝衽一禮,道:
“是的,正是晚輩。”
韓靜如笑意未斂,忙自說道:
“好啦!你們快過來,讓我為你們介紹一下!”
言訖,水芙蓉閃動著一雙明眸,看著韓靜如身側的翠裳絕色的少女,輕移蓮步地走了過去。
淩震宇聽後,絲毫也沒有移動!
然而,他一雙如炬炯炯的星目,卻是眨也不眨地,望著那翠裳絕色的少女。
韓靜如見景,一笑道:
“淩少俠,快,我們還要趕往長塘鎮呢!”
淩震宇星目倏現殺芒,轉身一指身側丈遠處的屠慧君,微慍地道:
“前輩,那屠老魔婆該……”
未待淩震宇言畢,翠裳仙子轉目已朝屠慧君望去。稍頃,微“哼”一聲,轉晴對著淩震宇道:
“現在,屠慧君老魔婆子,仍在調息未畢……”
語頓,接著又道:
“屠婆子心胸狹窄,她日後會找你的!可是,我們又不能趁人之危,驟下毒手,因此……”
淩震宇沒等韓靜如說完,轉目望著已經喪命的新疆雙怪,倏對韓靜如說道:
“前輩,那這兩怪屍體,我們該如何處理呢?”
韓靜如道:
“等屠婆子運功調息一畢,她會處置他們的!”
淩震宇再也沒有說些什麼,他依是恨意的朝向“夜叉女”屠慧君,狠狠地望了她一眼,這才轉過身來,望著眾人。
而也就在此刻,婷立在金蓮夫人身旁的水芙蓉,突然嬌呼一聲:
“淩兄,快過來見見貞姐!”
聞言,淩震宇才又朝著韓靜如身旁望去。
一看之下,這時隻見水芙蓉,與那位翠裳絕色的少女,手挽著手地望著自己。
當下,淩震宇遲疑,即將與她二人接觸的視線,微地一移,轉向韓靜如。
水芙蓉微笑盈盈地,道:
“淩兄,貞姐姐姓丘,’芳名‘秀貞’……”
淩震宇這時的麵容,才恢複正常,於是他抱拳見過那翠裳絕色的少女丘秀貞。
丘秀貞螓首微垂,黛眉一頻,悄瞥了眼淩震宇,也襝衽還禮,但當她起身時,已是紅霞滿麵,嬌羞不已,卻也不敢正視淩震宇。
韓靜如一看,不由搖了搖頭,一笑道:
“好了,我們走吧!”
四人即行,不知走了多久,太陽下山了,西天還有半天金赤的餘霞,留在那裏。
天藍的四周,也染了這餘霞的返照,映出一種紫紅的顏色來。天際裏有大半塊月亮,白洋洋地掛著,還沒有放亮。
田埂路的角裏,和枯荷枝的腳上,有些薄暮的影子,已可看得出來了。
夜幕低垂了。
天空是蔚藍的,弦月早懸天表,繁星點點,大地靜謐地沐浴在如銀的光輝裏。
長塘鎮南端的鬆林中,突然閃出四條人影,疾行在往鎮中的官道上。
不消多時,披著霧的長塘鎮,已經在望了。
隨之,長塘鎮外的一座關帝廟,出現在這四人的眼前。
正於此際,迎麵的官道上,出現了一條箭矢般的人影,徑奔四人飛撲而來。
漸漸地,雙方的距離縮短了。
等雙方看清之後,神情皆是一驚,如飛的腳步,也自然地緩慢了下來。
陡然,由鎮中飛撲而來的那人,猛地一刹形,攔在官道之上,暴嚷道:
“小夥子,你們可把老婆子急死了!為何現在才來?”
原來,這人正是銀拐婆婆麥晉芬。
此刻,她已將麵前四人看清,右首的是金蓮夫人韓靜如,身旁站的是愛徒丘秀貞,再下來即為淩震宇及玉女神笛水芙蓉,所以她才敢暴喝一聲。
淩震宇等四人,當然也已看清楚來人銀拐婆婆,於是他朗聲應道:
“婆婆!晚輩隻因路經鬆林時……”
未待淩震宇語盡,韓靜如忙自阻道:
“麥老姐姐,此事不是一句話能說完的……現在他們是不是還在廟中?”
語聲將畢,四人已來至銀拐婆婆而前。
銀拐婆婆麥晉芬一跺手中銀拐,兩隻銅鈴眼滴溜溜一轉,先瞪了淩震宇一眼,然後再向金蓮夫人韓靜如,點頭作答。
她忽然又嚷道:
“韓大妹子,原先都到齊了,可是現在,又走了幾個……”
淩震宇聞言至此,突地搶著問道:
“鳳姑走了嗎?”
言訖,韓靜如倏道:
“麥老姐姐,我們走吧!所有的話,等我們回去再說吧!”
麥晉芬嚷道:
“好的,小夥子,我們走吧!”
話聲中,五人身形倏起,徑朝長塘鎮箭射而來。
眨眼之間,已是數丈開外。
銀拐婆婆倏地轉頭,望著金蓮夫人及淩震宇,笑嚷道:
“現在,廟中隻剩鳳姑和七禽叟老鬼二人……”
淩震宇星目電轉,一閃喜悅之色,忙笑問道:
“我師父真的來了?”
麥晉芬聞言,扭頭瞪著一雙銅鈴眼,滑稽梯突地笑嚷道:
“怎麼,小夥子,你還懷疑我老婆子不成?”
淩震宇曉得說錯了話,所以滿臉上堆著濃濃的笑意,再也沒說什麼,腳步卻又加快了許多。
長塘鎮中,此時是靜謐而安詳的,居民們都入了夢鄉。偶而隻有遠處,傳來幾聲寥落的犬吠。
此刻的關帝廟,也是靜悄悄,酷似一隻睡獸一般的蹲伏著,像是個守在鎮外的一隻猛犬,整個身子隱伏在黑夜中。
一會兒的工夫,五人已經來至廟前。
首先,麥晉芬閃身進入廟中。
接著,淩震宇等四人,也魚貫而入。
如電光,似石火,麥晉芬立於大殿之前,昂首徑朝殿中嚷道:
“七禽老鬼,你的寶貝徒弟,老婆子已為你迎回來了!現在,如果再出毛病,我老婆子可沒有半點責任了,你這老鬼還不快現身!”
就在麥晉芬嚷嚷之際,淩震宇等四人,也縱身來至麥晉芬的身後,展目一望,隻見殿門洞開,殿中昏黃的燭火搖曳。
殿中神龕之下,供桌兩側,左首正坐著一位年逾古稀,銀灰長袍的瘦小老人,雙目炯然如炬,兩鬢白發蕭蕭,慈祥滿麵。
他就是淩震宇的恩師,七禽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