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漓特意說出這句話是有原因的。
因為以一個正常十二歲少女的心態來揣測,第一次任務便要她滅盡良心,確實有些為難。
清塵輕聲落地,小心翼翼地縮著身子,一隻手無聲地推開了木門。
屋子裏沒有點燈,簡陋的竹桌上那盞油燈早就幹了。清塵微微眯著眼,隻得借著門外那一細微的月光觀察屋內的情景。
半碗涼茶,一張織布機,縫補至一半的舊衣裳,外加一隻草編的螞蚱——這便是她目及所視的、這家人的全部家當。
真是簡單到簡陋的一家人啊,清塵心想。
那麼,目標呢?
屋子裏很是安靜,清塵耐著心思,這才聽到內屋傳來的隱約呼吸聲,她當即掏出出發前殷漓特意塞給自己的一把匕首,(作者語:夜行衣的附帶產品,新手專用的普通匕首,想帶出去係統也不讓的任務用品)小心翼翼地潛了過去。
簡陋的木板床上,粗布荊釵的美貌婦人正合衣而眠,臂彎中間抱著一個米分琢玉砌的奶娃娃,也不過隻有三四歲的光景。
清塵一瞬間愣住了。
床上的兩張睡顏是那般安詳寧靜,女人溫婉的側臉、眉宇間那捎帶著時光磨礪後的柔和,想必熟睡前,定然是一邊哄著孩子入睡、一邊等待著自己那晚歸的丈夫。
清塵望著那對母子,手中握著的匕首便不自覺地送了許多,雙腿更是下意識地便後退了兩步。
我大概找錯地方了吧?
清塵這樣想著,便準備撤回去找殷漓重新商量。她正準備轉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轉身。
手指細白,指尖鮮紅。殷漓雙手搭在清塵的肩膀上,指甲深陷進肉裏,極力克製著清塵反抗的身體。
殷漓什麼也沒說。
實際上當她眼神冰冷,麵容冷毅地站在清塵身後之後,便沒有必要再說些什麼了。
無論老幼,一個不留,原來是因為這個。
難怪,難怪她會忽然說出這麼一句囑托。
難怪,難怪最初小翠極力勸說殷漓不要帶自己來。
殷漓微微彎腰,幫她將匕首重新握緊,嫣紅的唇蹭著清塵的耳垂,隻輕輕說了一個字。
“殺。”
殷漓輕輕推了推清塵,隨後便撤到後麵雙手環胸地等著她的決斷。清塵望著沉默的殷漓,心中其實很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殺手測試。因為殺人的匕首不需要有什麼感情,隻要足夠鋒利便夠了。
因而清塵也知道,自己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完全服從於殷漓的命令。
不要多想……不過是個遊戲劇情罷了,她這樣對自己說道。
然而即便如此……心中依舊一片煩悶。
清塵緊了緊手中的匕首,麵無表情地站在那對母子床前。女人露出來的那段脖頸雪白細膩,月光之下有種柔和而又脆弱的的唯美。
隨後,忽然滲出血來。
鮮紅的血宛如一條涓涓流淌的小河,不消片刻便將二人身下的床單浸透。清塵低垂著眼收回染血的武器,而床上那二人,卻已經斷了氣了。
“可以了嗎?”她問殷漓。
身後那人輕拍著雙手鼓了鼓掌,清淺地笑了笑。
“不錯。”殷漓顯然很滿意清塵的幹淨利落,誇讚地說道:“合格了。”
“那就回去吧。”清塵說道。
殷漓卻搖了搖頭。
“還不行。”殷漓走至床前,踢了踢死去的屍體:“這兩個人不會武功的應該是陶冶名的妻兒,陶冶名卻不在這裏。”
“還要去找他?”
“不必。”殷漓又是搖搖頭:“這裏便是他的家,守株待兔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