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的老宅是一棟三層的小洋樓,一個很寬闊的庭院圍繞著小樓。庭院裏種植的,都是一些很容易生長的樹,時光匆匆,小樹也已經變得鬱鬱蔥蔥。自容鵬的祖父和父親去世後,老宅就剩下容鵬和一名叫香姨的中年女人在居住。香姨是容鵬母親的陪嫁傭人,照顧了容家三十多年了,一直盡心盡力。容鵬和她的關係很親近,容鵬失去了母親後,一直是香姨在照顧他。
莞兒卻總覺得香姨身上有股冷清之氣,她那梳得整齊的發髻,緊緊抿著的嘴唇,銳利的眼神,似乎能將人看穿,所以莞兒總是有意識地避免和香姨過多地接觸。
容鵬和莞兒的婚後生活一如容鵬所希望的那樣,平靜、安逸。容鵬是醫院裏重點培養的骨幹,所以工作很忙,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陪莞兒,這也正是莞兒所希望的。她平日裏還是繼續著以往一樣的生活,上學,回家;暗地裏,她卻在暗中尋找著那個男人想要的太上老君的玉石雕像。
莞兒以熟悉環境的名義,跑遍了老宅的每個房間,上除了上了鎖的東西外,其他的邊邊角角都搜了一遍,根本就沒有什麼發現。由於一直是香姨管家,家裏上鎖的鑰匙都在香姨那裏,莞兒實在是找不到理由問她拿鑰匙,所以這事就擱置了下來。
一天夜裏,容鵬到醫院值夜班了。莞兒躺在床上看書。夜裏的風有些大,窗半開著,窗簾被風吹的飛揚了起來。
莞兒放下書,走到窗邊,將窗簾係緊。風迎麵吹來,很涼快的感覺。
從窗口向外望,一間矮矮的平房映入眼簾。這間平方在小樓的右方,是專門建來供奉容家祖先的善堂,特別的是,善堂是用巨大的青石板建造的,看起來很清幽的感覺。
莞兒心裏一動,那雕像會不會被藏在善堂裏?莞兒隻在婚禮當天到過一次善堂,平時的上香,打理的工作,都是香姨一手負責的。
莞兒走出了房間,躡手躡腳地經過香姨的房間門前,悄悄地將耳朵附在門上,好一會兒,裏麵都沒有聲響;朝門縫裏望去,裏麵的燈已經熄了,香姨的生活很有規律,一向早睡早起,這個鍾點,恐怕她早已經睡著了。
莞兒放心地朝善堂走去。
剛走出小樓,莞兒就被一陣陰風吹了個照麵,她打了個寒戰,怎麼夏天的風這麼陰寒?從小樓到善堂要走過一條大約一百米的小路。小路是由細小的鵝卵石鋪成的,表麵凹凸。莞兒的鞋子和鵝卵石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音,使她緊張地向後張望,懷疑是不是有什麼人在後麵窺視。旁邊都是樹,被風吹的嘩嘩做響,白天在陽光的映襯下,碧綠的葉兒是多麼討人喜歡;而現在,卻讓人覺得他們是恐怖最好的掩蓋者,誰知道這些蔥蘢後麵掩藏著什麼?莞兒的心沒來由地砰砰跳著。
終於走到了善堂,莞兒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的環境讓她很是壓抑。門上意外地並沒有上鎖,莞兒輕輕地將門上的扣子揭開,一推,善堂的門就開了。
善堂裏點著長明燈,昏黃的顏色讓莞兒的心稍微放鬆了些。她輕輕地走了進去,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善堂的布置讓她感覺向是靈堂一樣,從屋頂上飄下了幾條白色的帳蔓,善堂裏雖然沒有窗,可是帳蔓卻會輕輕地搖動,好像是有生命似的。正麵和兩旁的牆上,掛著容家曆代祖先的肖像,肖像前,是一排長長的架子,上麵放著香爐,未燃盡的香散發著特殊的香氣。
畫像的裏的人,都是僵硬地笑著,仿佛在嘲笑著這個不知深淺的闖入者。
莞兒覺得自己象是走進了一個大墳墓裏一樣。地上的青石板磚,清瘦冷咧,莞兒身邊的溫度象是驟然間降了下來,她不禁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莞兒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著,善堂很空曠,她每走一步,都會傳來腳步的回聲。
莞兒四下觀察了一下,要是想隱藏什麼東西的話,就正麵隻有擺放祖先牌位的櫃子了。就在這時,莞兒的眼角瞥到一張畫像,那是個極美的女人,容鵬曾經告訴過她,那是他的母親。莞兒覺得畫中人的嘴角仿佛牽扯著,向上動了動,原本嫵媚的微笑變得很輕蔑,伴隨著這一笑,莞兒似乎還隱約聽見了笑聲。這一下嚇的莞兒的心狂跳不止。她的腳步停了下來,雙手捂著心髒的位置,仿佛它要跳出來一樣,身子卻一動不敢動,害怕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莞兒僵在那裏大概有兩分鍾,她心裏不斷地念叨著“菩薩保佑”,腦子裏又不斷地給自己鼓勁,好一會兒,她終於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容鵬母親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