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嫣雲的坦白隻為尋求組織的寬大處理。靜靜等待學長的發落。
——瞧那無辜小眼神,楊白勞似的愁苦臉,江逸還真開不了口罵。
她黛眉蹙起,眼眸黯淡,80%的愁苦都是真的。
在他人麵前講出婚姻的失敗,被昔日好友翻臉撬牆角,這些衰神附體的糗事,連許玉琢都沒告訴。
雖然對麵的人沒露出一點厭惡、輕蔑,和不耐煩。但聆聽的人是江逸,隻這一點,足以使她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惡。
為什麼自己這麼這麼失敗……
為什麼自己這麼失敗不堪的一麵,偏偏還不得不毫無保留地對江逸展現……
五個指甲默默在桌子上拉出印子,她自己是看不到,渾身處於低氣壓漩渦中心的樣子,仿佛背後靈都跑出來。
發作了,自我反省+妄自菲薄綜合症!
江逸敲敲桌子。
——這引起她注意的手法,讓米嫣雲覺得莫名地熟悉,似曾相識。
“嫣雲,你覺得人作為獨立個體,在這個世界上幸福的幾率能有多大?”
幸福幾率?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換句話說,做一件事,直接成功的幾率有多大?以及,不遇到挫折、打擊後到達成功彼岸的幾率有多大?”
“幾率我不知道,但我想,應該每個人都會有的吧,遇到各種各樣,無法宣之於口的傷心難過事。”她順著江逸的思路,認真地回答。
江逸說:“對,人的際遇成千上萬。”
“不是隻有好的際遇沉澱為養分,才能滋養著一個人。也偶有不好的際遇,在心上留下劃痕。這時候,更好的際遇就會過來幫忙,把這些劃痕變淡,覆蓋,直到它們完全消失,看不到了。”
迂回的開導,遲鈍如米嫣雲,福至心靈地聽懂了。
原來,學長是在循循善誘地安慰她。
“學長,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別人找個人不經意地就是一輩子了,我的生活為什麼這麼沒勁……”
“那是因為你遇人不淑,不巧碰上個人渣!”江逸出她意料地言辭激烈,“你得明白,錯不在你。跟你有用沒用扯不上半點關係。”如果碰到穆雲帆,他沒準會按捺不住自己動手揍人。
優雅的他也會罵人,並且是為她抱不平。
暖意,如同這咖啡店店名一般,滴入心湖,層層漣漪般泛開去。
“聽懂了?”見她走心,江逸問,“你這個人其實……”他頓了一下,換了一種說法,“沒你以為的那麼差。”
半晌,米嫣雲才感激地小雞啄米式點頭。
不禁想,學長,我不知道這輩子好與不好的際遇,在我身上是幾幾分成。
但,你一定是我好的際遇。
事實證明她還是圖樣圖森破了一點兒。
這話說得為時過早。
江逸不動聲色觀察著她,發現她臉色放緩,才施施然說:“你心裏舒服了,我呢,還沒有。”
“咦?”
“你知道因為你們的聯手陷害,我被家裏三堂會審,上了多少思想品德課嗎?”
其實就一堂。
米嫣雲眨巴眨巴眼睛。
“好處你拿,黑鍋我背。你覺得這合適嗎?”江逸加重語氣。
“對、對不起。”
“一句道歉,賠得起我嚴重受損的形象,和我的清譽嗎?我成了你的出軌對象,現在可謂聲名狼藉,實際上呢,一點實質性的好處都沒撈到。”嘖嘖這架勢,連珠帶炮。
你要什麼實質性好處啊學長,米嫣雲傻眼。
“我幫了你,你是不是也得幫幫我?這才公平?”
江逸刺激人良知的手段不一般。要在古裝片裏,這個時候米嫣雲已經崩潰狀趴地上,高喊“但憑恩公吩咐”了。
“學長要我幫什麼忙,您說就是。”隻要不是殺人犯火,打家劫舍。
“很簡單,香吻一個。”
她沒聽清。心裏說:香氛是神馬?名牌空氣清新劑,還是一種香水的名字?
“開玩笑的。”江逸話鋒一轉,“我真正要拜托你的是,做我女朋友。”
米嫣雲大驚,隻差沒第二次上演豌豆射手吐咖啡。
“我、我我……”卡碟了。照她矜持的秉性、外加幾分被曆史欄目熏陶出的氣節,應該馬上拒絕才是。
可“關鍵字句”卡牙齒縫擠不出來。
“瞧你那為難的樣子,想什麼呢,當然是假冒的。”江逸促狹一笑。
他說,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都冒充他姘頭幫她解圍了,所以他這要求,也不過分對不對?
(4)淪陷在突如其來的溫柔裏
知恩圖報的道理米嫣雲懂,可是為什麼,江帥挑中自己?當假女友又是所為何事?
“服務員,這兒要點單。”江逸詢問同伴喝什麼。
他看米嫣雲緊張,使出緩兵之計。
卻被她阻止:“學長,這兒點套餐會少錢,請交給我吧,我來更劃算地點單。”
“和你一道真省錢。”
聽聞這樣褒貶不明的幽幽一句,米嫣雲才暗暗吐舌頭,又失態了!
拿著一份不錯的工資,還不時暴露出摳門特質,任誰都看的出她的缺錢。
以原價2/3的價錢又買了兩杯咖啡,學長選擇了和自己一樣的拿鐵。隻不過米嫣雲的加榛子糖漿,他的則是純拿鐵。
套餐內附送一碟糖醃橄欖、一塊cheese蛋糕。
氤氳馥鬱的香氣嫋嫋上升,近景遠景都模糊起來,遠處收銀台3號女服務員望著這邊半個小時沒換過姿勢,快得歪脖子了,近處江逸端起咖啡淺酌的一舉一動,完美得可以入畫。
難怪存在一種說法:喝咖啡亦被一些人當作一件時髦洋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