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小妹也聽到了,忍俊不禁笑出了聲:“女士你還是趕緊進屋吃飯吧,點單的人還附加了條件的,歡迎下次繼續光臨粥記,拜拜!”
“辛苦了,拜——”
經外賣小妹提醒,米嫣雲回到家特別關注了一下小票,在網上訂單號的下麵,果然寫著一行要求:
“要發票。請溫柔的女孩送餐,並保證食物抵達的時候尚且溫熱,否則拒收並退貨。”
噗!米嫣雲差點把嘴裏的雞湯噴出來。
這麼“調皮”的附言,想必也隻有閨蜜許玉琢想得出。
可為啥是“請溫柔的女孩送餐”,有“媒婆綜合症”的許玉琢,不是應該留言叫帥哥送餐,不帥才拒收的嘛?
剛才許玉琢的電話放在一旁,還沒掛,米嫣雲正好拿起來向她道謝。
許玉琢先開口問,剛才收快遞去了吧?
米嫣雲說是,“粥記”送來的烏雞湯和五紅補血粥都好好喝。
許玉琢興致勃勃:“那個五紅補血粥我強烈推薦,食材有紅芸豆,紅小豆,紅棗,紅皮花生米,紅糖。軟糯,不用怎麼費勁嚼,甜甜香香的呢……”許玉琢想,米嫣雲總算長進了,知道及時買補血粥,她以前沒這麼照顧自己。
“玉琢,你懂得可真多,還有,謝謝你。”米嫣雲心裏完全認定是閨蜜送的午餐了。小票上顯示,兩樣加起來都過百了。
許玉琢有點莫名其妙,謝她什麼,告訴了粥的原料?
“多吃點,複診的時候需要我陪,就給我打電話。我萬一沒課呢。”她說。
此外,江逸的同事發現今中午他沒下樓吃飯,而是叫了外賣。吃膩了食堂換口味麼?
花旗參烏雞湯的香味彌漫在科室內,江逸吃相斯文,仿佛在玩味著什麼。
吃完一抹嘴巴,貌似肯定地點了點頭。
補血湯接連送了三天,很快到了米嫣雲去複診的日子。
自從意識到即使去市第一人民醫院,江逸也避而不見,令她去醫院的積極性直降為負數。
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麼,放任玉琢把自己砸成十級傷殘的啊?
不過也因為這樣,米嫣雲的動機變得單純了。
——變成了正兒八經治牙。她準備悄然來去,識趣地不再滿醫院找學長。
糾纏一個已經不想見自己的人,太難看。
不過,現實世界真有“冤家路窄”這回事。越是怕遇見的人,老天非要把他們擺一塊兒。
欣賞某人的手足無措。
牙齒已經不那麼疼,標誌著瘋狂的事情正逐漸成為陳舊的老黃曆,被一頁翻過。
可是翻頁那隻手太慢了,翻到一半還硬生生地卡在那裏——她背個小挎包步履輕快地來醫院複診,剛出三樓電梯門就撞見江逸。
腳一下子就給纏上了千斤墜似的,沉重得邁不動。
早晨8點半之後是看診高峰,每部電梯超負荷運轉,乘客們才不管你們之間是不是暗流洶湧。電梯裏麵的人想出來,電梯外的人想進去,米嫣雲被推搡著,差點摔倒。
一隻手伸過來,迅速將她撈起。
直接導致她跌進了某人懷裏。
久違的溫暖,雖然是以這種方式重溫,她也激動到幾欲落淚。
雖然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在她耳邊說“你沒事吧”。
江逸告訴自己,這不是心軟,更不是動搖,無非珍惜同事程博延的勞動成果,不讓她再一次把打樁牙都磕斷,前功盡棄。
這一次靠得足夠近,米嫣雲終於看清他白大褂上別著的胸牌。
感謝行政人事部,把所屬科室排列在胸牌的顯眼位置:
腦外科。
米嫣雲嘴巴長得可以塞進一個鵝蛋,還半天合不攏。
“江醫生,主任說下麵這台手術,讓你協助。”旁邊有護士對他倆說(之所以是‘他倆’,因為米嫣雲還在他懷裏)。
“嗯,知道了。”江逸緩緩推開米嫣雲,鎮定自若地說完,看著麵前發怔的護士,“還有事嗎?”
“是!那我先、先上去準備了!”護士紅著臉一溜煙兒跑了。
米嫣雲這時也回了神:“學長,動什麼手術?你不是牙醫嗎?”沒察覺自己臉色有多難看。
“我是牙醫?”江逸好像聽到了極好笑的事,米嫣雲啊,你果真沒在乎過我,認識這麼久,都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連這都能張冠李戴。
“對不起,是我搞錯了。”
她想起什麼:“可是腦外科不是在高層麼,你怎麼總是出現在三樓呢?”
正巧這時候電梯來了,他撇下她,一言不發跨進去。
米嫣雲的眼神拚命透過逐漸縮小的門縫緊盯著江逸,後者則幹脆把臉撇向一邊,去按樓層鍵。
倒是周圍有熱心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插言,代替江逸回答了她。
好笑地說:“你第一次來這兒看病?不知道市第一人民醫院的住院大樓和門診大樓是兩幢獨立大樓,隻通過第三樓中間淩空的走廊連通麼?喏,就是那裏。”
那人指給她看,大概兩百多米開外的地方。那走廊如同橋梁一樣,連通兩幢樓。
江逸出現在三樓,僅是因為他要通過橋梁中轉。
複診連續進行了兩天,每天一小時。因為程醫生說恢複得不太好,有些發炎,需要密切注意下。
第二天,米嫣雲沒在三樓遇見某人,既覺得安心,心裏又有個角落隱隱失落。
如果每一次遇見,他都比上一次更冷淡……那她寧願,永遠隻記得記憶裏學長最溫柔的一麵。就此定格,不要再變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