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瘟疫乃戰爭的孿生兄弟(4)(1 / 3)

“拖後腿的事什麼時候輪到盧大力?你看我們的人都咋幹活。”盧大力指著一個滿頭大汗的高個子說,“吃奶的勁兒都拿出來了,昨天我發了他雙份工賑,6斤高粱米。”

門玉生一看,那人正用二齒鐵鉤卡住一具屍體的脖子使勁往手推車跟前拉,急忙喊道:“停!停下!不能那樣拖呀!那是個人,不是動物,誰讓你這麼幹的?”

被製止的高個把二齒鐵鉤往地上一摔,坐在地上大哭起來:“髒!髒!用手抬太髒。死人不知道疼。我不幹了,不幹了。”

一個老頭對門玉生鞠躬道:“長官,這是我兒子章有為。對不起了,他腦子有病,既然長官不允許,我不讓他那樣幹就是了。”

旁邊的盧大力不幹了:“我說老門,你們知識分子怎麼那麼多講究?我知道你要講政策,可國民黨把活人餓死講過政策嗎?他們把活生生的人命拿走了,把屍體留給我們來收,我們偏要定那麼多政策框子捆自己,迂腐不迂腐呀?我今兒撂句話在這兒,你若這麼多講究,別說一次埋死,就是明年春天再來第二次埋死,任務照樣得泡湯。”

門玉生:“是的,我們怎麼拖,死人也不會喊叫,那些無主屍首的家人也看不到,可埋死的老百姓看到了,都會說我們共產黨看人下菜碟,無主屍首和有主屍首兩樣待遇;會說共產黨宣傳的死者為大與實際行動不一致。再說了,硬山頭都在後邊呢,你這樣會把那些浮棺與遷墳弄夾生了呢。”

盧大力:“夾生?我盧大力生米都吃過,還怕夾生飯?狗屁的政策,我不管他死者為小還是為大,到時候屍主若不同意遷棺,哼!我看哪個敢?老門你別這樣看著我,咱倆是好朋友,你回去隻管把工賑糧和馬車給我弄來,爾後就離我遠遠的,我咋幹你隻當沒看見。”

門玉生:“你這麼個思想我更不放心了,絕對不行,我不能看著你犯錯誤。”

盧大力:“到末了‘埋死’任務完不成,看誰犯錯誤。”

兩人爭論著來到一處平房,屋裏一個餓死的女子仰躺在炕上,頭頸耷拉在炕沿下,脖子和頭全成了黑紫色,脖子上的肉與皮幾乎抻斷了。一攤黏稠的黑血順脖子滴到了地上,肚腹腫脹如水缸,身上爬滿了蛆蟲,忽的一團蒼蠅奔臉猛撲過來。兩人臉色越發凝重,剛才的激烈爭論如同突然斷了電的高音喇叭,立馬沒了聲響。

門玉生說:“腐爛到這種程度的屍體就不能再埋了,必須集中起來統一火化。”

盧大力:“火化?就是點火燒了唄。這事可是有些麻煩。埋屍的人都在私下議論呢,那個傻子他爹說,本來是躺著的屍首,上火一燒立馬就炸屍。先是坐起來,爾後聚成硬硬的一團,本來附在屍體上的魂,‘忽’地就嚇飛離了屍身。結果拿不到家人祭品,魂就升不了天,便遊蕩在家的周圍,大人孩子犯克,淨得怪邪病呢。”

門玉生笑了:“盧大區長,你信嗎?”

盧大力:“我、我……共產黨的區長,當然不能迷信了。不過,不過,聽起來的確挺瘮人的。該火燒的我們絕不埋,不能留下禍患。哪些應當火燒,最好是由你們衛生局鑒定批準。當然,燒的越少越好。”

門玉生:“沒問題,這本來就是衛生部門的職責。一旦確定火化對象,統一由衛生局組織實施。”

“看起來呀,這個埋死克硬的活,大頭在你們衛生局呢,我們城區應該多為你們分擔一些壓力呢。”盧大力感動地說著,並遞給門玉生一份油印的材料,“你看看這個。”

門玉生打開一看,見眉頭題目是《赤腳大仙告知書》,細看內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