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晚上總是會給人帶來一絲的遐想，六號抬起頭，隔著車窗望著天上昏沉沉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從沙漠深處吹來的風很冰涼，似是淒慘的呼呼聲，讓人感到一絲的悲涼。
月亮透著窗子照亮了後座的一角，也照亮了李祺那平靜的臉龐，寒光從鏡麵上反射得很是刺眼。
車內響起了微微弱的呼嚕聲，白玖正安靜的縮在馮景的懷裏，兩個一大一小的孩子靠在車門上，像兩隻小貓在互相取暖一樣，睡姿可愛極了。
發出呼嚕聲的正是司齊，他正靠在副駕駛上，悠然的睡著。
“出去聊聊？”
六號看了一眼後視鏡，李祺並沒有睡著，而是正盯著他的背影。
李祺點點頭，將一旁的毛皮大衣拾起，慢慢出了車門。
肉眼可見的寒氣正在浸入他們的身體，李祺微微打了個顫，看了一眼腳下，剛剛他們玩耍時留下的腳印一下子被新的黃沙給掩埋住了。
李祺慢慢跟著六號坐在一個小山丘上，這個位置視野很好，不僅能眺望這條蜿蜒的道路通向沙漠深處，也能看到遙遠的地平線上正在依稀閃爍的星子。
“孤兒院....怎麼樣了？”
六號沒有說話，而是抓了一把沙子，在空中又揚了起來。
李祺已經知道了，他有這種心理準備，隻不過真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感覺到心髒被一塊石頭狠狠的壓住透不過氣來。
“張夜帶著三個孩子跑了，算是留了個種吧。”
六號給李祺留了個念想，李祺臉上隻是苦笑一聲，可暗地裏拳頭卻死死的攥著地上的黃沙。
“媽媽...她在你們的眼中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李祺淡淡的語氣讓六號一愣，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上的小佛像，隨後繼續欣賞起了月色。
“一個聰明、實力強大而又捉摸不透的人，我想象不出除了外來種族出手，誰又能殺得死她。”
李祺聽到六號的回答，也是對媽媽的認識又深刻了幾分，無論是郭止也好還是眼前的六號也罷，對於媽媽的評價都是極高的。
六號當然知道李祺引出這個話題是為了什麼，如果他不適當的說出一些東西，李祺就不可能會對他放心。
“在前一個月，我收到了二號發給我的消息，也就是你們的媽媽殷紅。”
六號斟酌了一番，在腦海裏篩選了一些信息後，他才緩緩開口。
“她開出了一條我無法拒絕的條件，而代價就是在這個時候幫助你們送往西北僅存的人類反抗軍處。
因此我也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在弄懂了關於你們在孤兒院的事跡和信息後，我才出發決定以我的身份調到我麾下來，可沒想到，卻被郭止截胡了。”
說到這裏，六號自嘲的笑了笑，看著臉上還在思索的李祺，又悠悠的說著：
“五號和四號總以為他們是率先知道的，可真正意義上來說，我才是第一個知道殷紅的死期，因為她在消息中已經告訴我她將會在什麼時間段死亡。
我想，一個能操縱時間的人，肯定也知道自己人生終結的時刻。對嗎？”
李祺抬起眼來，這個男人身上總帶有一絲的憂傷，他能感覺到，這個人和媽媽一樣，一定經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謝謝。”
六號倒是沒有轉頭看向李祺，心也稍微落了下去，至少他聽出了李祺語氣中的誠懇。
信任也是一步一步建立起來，六號他並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