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像你這麼不管不顧。”林恩突然說,他垂著眼,嘴唇微動的樣子讓姚洲有一瞬的走神,“你是二十四區的聯盟主席,我是一個小地區的領主,我們的關係就隻是這樣而已。”
“我會留心一些,加派警衛跟著我。謝謝你趕上來提醒我,今晚我還有一個會。”
林恩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姚洲沉默了,這一刻他其實很想順著林恩的意思。
事關安危,林恩也在嚐試理解他,說的話顧念了情分。姚洲不願意強迫林恩,腦子裏飛快地轉,想要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不讓林恩反感,又不會把他置於危險之下。
車內安靜了片刻,林恩甚至想好了如果姚洲不放自己,該做什麼對策。
事故就在瞬息之間發生。
衝天的火光和劇烈的爆炸聲掀動了不遠處的集裝箱碼頭,震感波及千餘米,轎車也跟著路麵產生晃動。林恩被巨響所驚,掩著耳朵低低叫了聲,姚洲將他一把捂進懷裏。
東區竟然先動手了。這是姚洲腦中第一個念頭。
同時他很沉穩地撫著懷裏人的後背,說,沒事沒事,一點小意外。
前方的碼頭已經被遮天蔽日的滾滾濃煙吞沒,這是炸彈爆破後的反應,火光並沒有立刻擴散,濃煙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高速路上的車輛幾乎都緊急刹停了,沒有司機再敢往前開。
林恩抬起手肘,格開了姚洲,他平了平呼吸,見姚洲還穩穩坐在車裏,問,“你不去處理現場麼?”
姚洲隻看了一眼窗外,視線又落回林恩身上,“碼頭那邊有負責人,自會處理。”
原本他還想從長計議,這樁爆炸一出,現在他是真不放心讓林恩回去了。
如果沒被截停下來,那麼二零區的這兩輛車也差不多開到過海關的碼頭了,一場爆炸會不會正好被林恩遇上?姚洲不敢往下想。
林恩在車裏坐不住,推開了後排的車門。姚洲也從自己一側下了車,繞過車尾走到林恩身邊。
得失有時就在毫厘之間。不單是姚洲,林恩自己何嚐不是心有餘悸。
一旁的警衛隊隊長上前一步,低頭請示林恩,“林先生,看這架勢,過海的橋可能要封路了,咱們今晚還回去麼?”
林恩不去看身旁的姚洲,望著前方的漫天煙塵,心裏隻剩一聲歎息。
或是天意如此。他想。
臨近傍晚時分,姚洲開車上山,載著林恩一同回到別墅。
二零區的那些司機警衛都叫他打發去住酒店了。
別墅前院一派燈火通明,像是要迎接什麼貴客。
平常的這個時候,天剛擦黑,院子是沒有點亮這麼多盞燈的。
林恩從副駕下來,被明晃晃的燈火迷了眼,淡淡說了句,“你早做好準備了,一定能把我領回來?”
姚洲失笑,盡管努力了這麼幾個月,他在他心裏還是不改混賬本色。
林恩不喜歡被人安排,姚洲便技巧性地以予否認,“沒讓開這麼大的燈。”——隻說了備間客房。
他領著林恩進屋,管家已經等在門口。
林恩的表情並不顯得多麼自在。
這間別墅於他而言,曾經是座掙不開的牢籠,而他則是個被擺布的玩物。
離婚不過數月,重返故地,林恩沒辦法做得那麼雲淡風輕。
姚洲揮退了管家,“都去休息,不用伺候了。”
前邊的走廊那頭,英嫂笑著迎出來,姚洲趁林恩還沒注意到,衝對方搖搖頭。英嫂會意,立即退了回去。
姚洲與林恩之間隔著一步遠,很克製地站著。等林恩換了鞋,他和緩地問,“先吃點東西,你晚上不還要開會嗎?我給你找個筆記本電腦,你吃完先開會。”
提到工作上的事,少許地緩解了林恩警惕的情緒。
林恩抬眸去看姚洲,一瞬間覺得恍惚,點了點頭,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