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下,整個紫雲山被橙黃色的光芒籠罩著,一片溫暖祥和。
一個十七八歲,體格異常壯碩的少年擔著兩捆柴,順著外居峰後側的羊腸小路一瘸一拐艱難的行走著,額頭上的豆大的汗珠劃過臉頰順著下巴滴落在腳下的泥土中。
少年裸露在外的雙臂上有著橫七豎八的傷疤,似鋸齒似蜈蚣,猙獰可怖。即使有著傷疤,皮肉也呈現紫青色,顯然跌打所致。但看到少年鼻青臉腫,嘴角還有未幹的血跡的樣子,不難猜出是被人毆打了。
當天色完全黑透時,少年才將兩捆柴擔到外居峰的柴房內。將柴禾堆放好後,少年才舒了口氣,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解開衣襟,看了看被擔柴所用的扁擔,壓成紫青色的肩膀,神色不變,伸手緩緩的揉著。隨著手臂的晃動,布滿汗水胸口上有一個黑色紋身若隱若現。
忽然,柴房外傳來了腳步聲,由遠及近,很是雜亂。接著傳來叫囂聲:“傻子,你侯爺我來了。”
少年歎了口氣,將衣襟係上,這才拿著扁擔向柴房外走去。
剛走出柴房,一道黑影就撲了過來,重重的一腳踹在那傻子少年的小腹上。這一腳極重,直接將少年踹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手中扁擔脫手飛到一旁。
這個被稱為傻子的少年好像很有挨打的經驗,身子猛地一縮,雙手抱頭,將要害全都護住了。
隻見五六個少年爭先恐後的衝進了柴房內,拳頭如同雨點般落在地上少年的身上。之前那個自稱侯爺的少年打著燈籠,站在門口,惡狠狠的叫著:“老子打你你竟然還敢還手,不知道我是虎哥的人,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說著,少年擠上前來,不停地用腳猛踹那傻子。
傻子被人牢牢的按在地上,雙手死死的護著腦袋,任由打罵,一聲不吭。
“給他點教訓就行了,真要是打死了咱們也麻煩。”按著傻子的少年有些厭惡的看了眼那個侯爺,起身將其他幾人推開,看了眼衣衫上全是腳印的傻子,用腳踢了踢,“以後學聰明點,別在招惹我們了,不然真打死你。”
身旁的幾個人聞言,頓時就笑了,其中一個大笑道:“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傻子,你還讓他學聰明點。你是不是也傻了?”
那少年也懶得與他們鬥嘴,直接將他們全都推搡出了柴房,嘴中道:“走吧,等會被執事看到咱們又得進執法堂受罰。屁股上的傷到現在還沒好呢,那些執法弟子下手真他娘的狠啊。”說著,還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屁股,其他幾人臉色也微微一變,也不用推搡了,立刻向外快步走去。
直到這幾個打人的少年全都走遠後,地上的傻子才緩緩的坐了起來,將衣襟係好,這才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仿佛是不知道疼一般,竟然咧嘴一笑,憨傻至極。
拄著扁擔一瘸一拐的走出柴房,將門關好,這才向著不遠處的小草屋走去。
那是他的住所。
他身材高大壯實,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但他見到任何人都會露出憨傻的笑容,將威嚴感破壞殆盡。久而久之,紫雲外門弟子基本上叫他‘傻子’或‘傻大個’,甚至沒有人記得他叫柳鋒。
平日裏受到欺辱時,他有時也會胡亂的還手。今日在後山砍材之時,被那賊眉鼠眼的‘猴子’當木人樁練拳時,竟然凶性大發,不僅還手了而且還扭打在了一起,最終以兩敗俱傷結束了戰鬥,簡直是愧對他的身材。那猴子平日裏沒少欺負傻子,今日被打的鼻青臉腫,當然不肯就這麼算了,糾集一幫外門中的惡徒前來報仇。
這傻子是三年前被外門的王執事帶回來的,也沒經過什麼考核就成為了外門弟子。有那王執事照顧著,衣食也算無憂,有傷在身也無需勞作。可是半年後那外門王執事就病死了,王執事孤苦一人,無兒無女。一生積攢的家當全都留給了傻子,可傻子卻是用他的家當將他風光的下葬了。也是從那時起,他就成為眾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柳鋒回到草房內,將油燈點燃,從牆角處處挖出一小壇烈酒,將身上衣衫退下,雙臂和後背上布滿猙獰的傷疤,而胸口處卻出奇的沒有傷疤,甚至連個紋身也沒有。將烈酒小心翼翼的倒一些在手心中,將全身上下都揉搓了一遍。
看了看小壇中所剩不多的烈酒,傻子猶豫了片刻,最後狠狠一咬牙,仰頭灌了一大口,連嘴角的酒漬都不舍得用手抹去,而是用舌頭舔掉,這才露出心滿意足的憨笑。
將小酒壇藏好,柳鋒盤膝坐了地上那堆當作床鋪的枯草上,雙手虛抱丹田,緩緩的修煉起一套名為《焚天心訣》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