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為什麼伯母認為我會成為你的絆腳石?我會成為你做什麼事情的絆腳石呢?”身著淡紫色裙衫的香雪像快樂的燕子一樣蹦跳在弈的身邊。他們已經離開別院有些日子了。這些天裏,他們一直在趕路。路上也沒有幾個小鎮,遇不到幾個人。憑弈的功力,不可能沒有察覺後麵有人跟蹤。既然她們跟了這麼久都沒有出手,應該是沒有惡意的。香雪暗自揣度著。
“不要理會這些,娘子的任務呢,就是要一直待在為夫的身邊,要不離不棄哦!”跟香雪處久了,連說話語調都變了。溫暖,溫柔,寵溺。弈不由得輕笑。
“現在我們的目的地是哪裏啊?”
“我們去找叔叔。”弈微笑著。
“好,反正不管弈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輕歎一口氣,“也不知道爹娘現在怎麼樣了,知道他們的乖女兒逃婚後會不會氣壞了。”
“雪兒放心,你爹娘肯定不會怪你的。”弈輕聲安慰著她。
“那我們把身後的人叫來一起走好不好?她們老是擔心被我們看到而躲躲藏藏的好累哦。更累的是我們,我們還得裝作沒有看到她們的樣子。”香雪故意大聲說。
“你們出來吧!”
林裏走出兩個戴著麵紗的女子,身形婷婷嫋嫋。其中一個清色衣裙,清紗拂麵,春風一樣讓人心曠神怡。另一個濃烈的紫色衣裙,紫紗由兩鬢角飛入青發,眼神裏帶著淡淡的憂傷。此二人正是風影和花影。聽著兩個人的對話,隔著麵紗都能看到她們的臉色泛紅。“參見少主!”兩人一躬身。
“我們也一起不介意吧?”無視他們或驚訝或憤怒的眼光,唐睿沒等他們回答,就對著身後說:“你們三個也出來吧,別躲躲藏藏的啦,大家一起好有個伴!”
“睿哥哥?”香雪驚訝的張大嘴巴。看著唐睿還有他身後的冷氏三姐妹,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雖然玄武護法很不樂意我們的參與,但是有一件天大的事情還一定要雪兒出麵才能解決。”唐睿很無奈的樣子。
“什麼事?”香雪很詫異,直覺好像與她逃婚有關。
“這個,有機會再告訴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要保護你的安全。”意味深長的看風影花影一眼。
“我們奉命保護少主安全。”風影花影異口同聲。
“那最好!”唐睿當然知道她們一路上的小動作,特別是花影,恨不得立即將香雪除去。他不戳穿,隻因為現在沒有證據。
走在鬱鬱蔥蔥的樹林裏,四周靜謐的似乎可以聽到樹葉落下的聲音。香雪是在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息,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睿哥哥,我爹娘還好吧?”
“都挺好的。”平靜的聽不出任何感情。
“那他們沒有因為我逃婚而生氣?”很小心翼翼了,已經非常小心翼翼了。香雪在心裏嘟囔著。
“你覺得呢?”唐睿仍然不表露任何感情。
“如果雪兒擔心,我們可以回桃源。”弈溫柔的牽著香雪的手。
“沒有關係,我們既然已經出來了,還是多玩玩再回去吧。再說,弈還有好多事情要做。等我們把要做的都做完了,回去也是舒心的。”香雪反而很冷靜。
說話間,已經來到一條小河邊。此處風景獨好。彎彎的清澈的流水,岸邊繁花似錦,被山林中清風拂過,暗香浮動,搖曳的扭著柔美的腰肢,似害羞的少女般低下了頭。兩邊的樹林裏樹葉似被風吹過一樣沙沙作響。這本是一片絕美的風景,卻透露著曾曾的寒意,讓人覺得萬分的不適。一行八人除了香雪頓時渾身充滿了警覺。香雪能感覺到弈的變化,也不是不知道危險的來臨。隻要在弈得身邊,她就可以完全放鬆,不管如何的危險。
突然間各種聲音全部消失,樹葉像聽到命令一樣靜止不動。可想而知,這是一個多麼危險的敵人。緊接著,四周的樹齊刷刷倒下,露出後麵一群黑衣人。五位麵紗女子立即將兩男一女圍在中間,麵向這些黑衣人。雖然她們功夫都不錯,可是麵對如螞蟻般隻露出兩隻眼睛的黑衣人,還真不知從何下手。
這種氛圍,這種滿眼烏黑的場景,讓香雪覺得熟悉,卻壓抑至極。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與無影宮作對?”花影率先詢問,卻得到無聲的回答。
這些黑衣人不出聲音,也不動,如石頭般靜立原地。隻見前首一人手一揮,沒有多餘動作和聲音,一群人朝著八人殺將過來。而圍在她們前麵的月影花影還有冷氏三姐妹,毫不猶豫的拔出長劍,與這些黑衣人打鬥起來。這不像一般的江湖草莽集結,更像經過專門訓練的殺手組織。
雖然風影她們已經衝入敵陣,這些黑衣人的目的並不在她們,似乎也根本沒把無影宮放在眼裏。他們眼裏的目標隻衝向弈和唐睿的方向!香雪當然看得出來!風影的劍風一般輕柔,卻招招致命,不時將血腥氣揮入空氣中。隨著劍花四射,花影如鬼魅般穿梭於黑衣人之中。還有冷氏三姐妹也各自為戰,不時擊退圍攻的黑衣人。
可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風影她們漸漸有些吃力,而且冷冰還不小心受了傷。那些黑衣人依然朝著弈他們這邊圍攻過來,而且他們的目標,始終不變。一步一步,離香雪他們愈走愈近。這些人,並不怕死!死一個,馬上另外一個補充。今天,他們誌在必得。哪怕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一個人不怕死的時候,是相當恐怖的事情。更何況一群不怕死的人!香雪也漸漸看出風影她們體力漸漸消耗。
香雪突然覺得身邊空了,再一回頭,弈已經當場抓了一個黑衣人來。“你們是什麼人!”弈的眼神泛出地獄之光,能讓世間的一切冰凍。可是黑衣人卻已死亡,嘴角流出黑色液體。毫無疑問,這些人就是所謂的死士!他們的唯一出路就是拚!不成功,便成仁!死士!弈望向天空的眼神愈加的冰冷。
眼見的冷冰就要被背後一刀致命,隻見一道微微的紅光閃過,啪的一聲清脆的玉的碎裂聲。唐睿腰間的玉佩已被斬為兩節,那個死士後仰著倒地,喉嚨上插著一根碧綠的玉簪,弈也如閃電般將冷冰囹進了他們的保護圈。弈和唐睿有些驚訝的看著香雪散落的發絲,突然相視一眼,此時變得異常有默契。黑衣人已經攻到麵前,他們隻是把香雪和冷冰攔在中間。他們並不急於出手,隻是守株待兔,始終讓一圈的黑衣人保持在一丈以外的地方。弈和唐睿的動作極快,快到還沒看到他出手,麵前的黑衣人已經倒下。香雪雖不害怕血腥,卻很討厭血腥。沒想到討厭血腥的自己剛才竟然用玉簪殺了人,而且手法之快,連她自己也想象不到。當初拜清荷為師,她並沒有學習暗器。看著冷冰因為傷口的疼痛而皺起的眉頭,一個個黑衣人倒下,無法阻止撲鼻而來的氣味,烏黑的場景中時時飄飛的鮮紅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頭腦開始劇烈疼痛。她閉上眼睛,努力將心中的疑惑驅除,將情緒漸漸放平。她不能讓弈分心,所以,再次睜開眼睛,她已經可以控製不去被影響。雖然她知道,弈和唐睿是不會讓她們受傷的,她也相信他們的功力足以應付這些黑衣人。可是她還是希望能夠以和平的方式或者盡量減少流血的方式解決事情。而且雖然他們都很厲害,可是畢竟體力有限,如此下去,難保不會出差錯。
“弈,我們不能就這樣下去,他們想用車輪戰,我們要及早脫身才好。”香雪扶住冷冰,在弈的身後,盡量不妨礙到他。
“沒錯,對他們講話是沒用的,他們基本上都是聾子,我們還是想辦法脫身吧。”唐睿大聲說。
可是風影她們還在外圍苦戰,黑衣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讓她們卻也無法脫身。香雪正冥思苦想如何才能突圍,兩個外圍的黑衣人突然從外圍斜刺飛出,倒戈向同伴,替風影花影解了圍,同時趁著混亂在眾人的驚愕中將馬上不支的冷清冷靜姐妹從險境中救出。幾個人默契的立即抽身回到弈他們身邊。香雪看得出,這兩個人絕對是一頂一的高手。可是弈對他們的靠近卻並不在乎。周圍的蕭殺聲一頓,空氣突然肅靜了起來。一陣煙霧伴隨著淡淡的香氣彌漫眼前,香雪隻覺得自己被擁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身子輕飄飄的,同時一隻熟悉的手將一方手帕掩住自己的口鼻。可是已經有點晚了,她已經覺得頭腦有點昏昏沉沉的,不久就上下眼皮打架,然後就在那個溫暖的懷裏沉沉入睡……
阿璿真不明白這兩天少爺這麼準時的出現在這個回廊轉角是何用意。連續幾天了,每當她端著給老爺夫人的茶轉過這個轉角,就會遇到少爺。每天少爺都會將茶杯端起揭開蓋子看一圈,然後似是隨意的問一句:“阿璿,給老爺夫人奉茶?”“是的。”這樣奇怪的對話一直從少爺閉關出來開始。難道茶杯或者茶葉還有什麼好看的嗎?僅僅是這樣阿璿也很開心,畢竟少爺的俊顏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更何況他還時不時地對自己笑笑。可更奇怪的是,每天她端著茶到大廳時,都看到大管家在。大管家每天那麼忙,這段時間卻總是早茶時間出現在正廳。而且每次看到阿璿端茶進來,總是搶著端起茶給恭敬的遞給老爺。阿璿看到大管家就老覺得心裏不踏實。
看來今天也是一樣,剛走到轉角,少爺就出現在眼前。
“少爺,奴婢給老爺夫人奉茶。”阿璿沒等楠楓開口,臉上露出調皮的笑。雖然楠楓平時不苟言笑,想到每天都這樣的情形,阿璿還是忍不住笑了下。
“阿璿真聰明。”楠楓看她調皮的樣子,腦海中浮出香雪的神情,也禁不住笑了。不過仍然不動聲色的拿起茶蓋看看。
“謝謝少爺褒獎,能服侍老爺夫人是阿璿的福分。”阿璿福一福身,看著楠楓從她身邊過去:“大管家肯定又在房裏等著了。”
低喃的聲音如清風般飄散在空氣裏,卻被楠楓捕捉到了,不由得一顫:“阿璿,你說大管家在哪裏?”
被楠楓突然的抓住肩膀,阿璿嚇了一跳,差點將茶盤打翻。“大管家現在應該在大廳。自從每次在這裏遇到少爺,阿璿也會在大廳裏看到大管家。”剛才還很溫和的俊顏似乎霎時變得蒼白。“少爺,您怎麼了?”阿璿有點擔心。
“沒事,你先去給老爺奉茶吧。”楠楓回神,迅速消失在回廊盡頭。
黑暗中,正德廳前麵的樹梢上,兩條人影迅速沒入蔭翳的密葉中。大樹正對著正德廳。此時,廳裏燈火輝煌。這還真是個觀察廳內情況的好地方,視野正好,遠近也適宜,隻要稍加運功,就可以將廳內人的講話聽得清清楚楚。
“你怎麼知道他們今天會出現?”雖然身處重重黑影中,還是不難辨別出楠楓的聲音。
“你忘記了我是用毒高手了?我的功力全部得利於母親的教導。母親的化功散可不同於其他。”清荷的聲音發自另一黑影。
“說來也奇怪,既然是用毒高手,毒藥的威力想來也不同尋常才對阿,怎麼反而比平常的化功散功效來的慢呢?還一定要滿七天才能有效。”
“這正是它的特別之處。一般的化功散能被試毒針試出。而母親用的這種,卻不能。而且這種化功散,吃少於七次,效果會在七天後顯示出來。多吃一次,效果就會增加一分。還記得上次我們看到那被分為七份的藥嗎?按照編號,如果連續吃七天的話,所有功力盡被廢除,且終身不能再習武。不過母親用化功散而不用毒,也可以看出她其實並沒有非要置源主於死地。”
“我們把絕世化功散解掉,用普通化功散代替,羅毅那麼狡猾,怎麼會察覺不到呢?
“他的確狡猾,為防萬一竟然又下一毒。不過我們用的化功散可比普通化功散高級多了。”原來他們用來替代絕世化功散的毒隻要和其他毒藥一碰,就會散失其功效,而其他毒的毒性也會相應減弱。清荷當然知道羅毅會下什麼毒,隻要事情完了之後好好調養就不會有害。現在不能讓他們發覺,也隻能先這麼做了。
“既然我們知道了他們的計劃,為什麼不直接提醒爹爹,讓他有所防範呢?”楠楓還是很疑惑。
“今天的你怎麼有這麼多問題啊?”眼波流轉,清荷露出一絲促狹的表情。“其實我娘和原主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希望能夠利用我娘這次的計劃,讓他們化解恩怨。我們最好先了解清楚狀況再決定。知己知彼嘛!我可不希望他們任何一方受傷。”眼角突然瞥見燈火輝煌的大廳裏多了個人,連忙豎起食指:“噓——”
此人身著一席藍色衣裙,戴著麵紗,背對著門口。雖然看不到她的模樣,卻能感覺到她妖媚多姿。不過除了清荷的母親,也沒有其他人了。
大廳中的慕雲山夫婦覺察到異樣,轉身看向來人。不愧是桃源原主,神情的變化一閃而過,一貫的從容鎮定:“請問閣下何許人?到我桃源有何貴幹?”
“吆!原主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呀!娶了個美麗驕人的公主太太就忘了舊情了呀。想當初,你我是多麼的纏綿悱惻!您可真是喜新厭舊的討厭鬼呀。唉~”聲音裏有說不出的狐媚,卻被一聲輕輕的歎息裝點出無盡的哀傷,讓清荷見識到從未見過的母親,卻也不由愣住。母親一直說是源主欺騙了姨娘,怎麼現在說源主和她自己呢?慕雲婦人本是公主?怪不得是國姓南宮,難道就是當初名滿江湖的前皇義妹南宮飛燕?
慕雲山稍稍一愣,立刻回答:“如果閣下將麵紗摘下,或許鄙人可以回想起來。不過,鄙人不記得有閣下這樣一位蒙著麵紗喜歡玩神秘遊戲的朋友或者親戚。”
“噢~或許是你迫不及待的要看看我的美麗容顏?可別忘了你夫人還在你旁邊哦!”言語輕佻,似是存心想激怒慕雲山。
“哪裏來的野女人?竟敢跑到桃源來撒野!”慕雲夫人南宮飛燕可沒有那麼好的耐性。
“呦~~嘖嘖~~”藍衣人發出一陣陣的感歎詞,“姐姐,妹妹可真羨慕你現在還顯得這麼年輕,皮膚白嫩如小姑娘。可是您也不能有恃無恐啊,小心一生氣,漂亮的臉蛋就保不住啦。如果您變成一個滿麵皺紋的老太婆,你認為像慕雲山這種忘恩負義的人,還會繼續把你捧在掌心裏嗬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