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鬥記述
告別故鄉【作者(原名陸培祥),無錫人,原在蘇南錫北武工隊,活動於澄錫虞地區,後由組織派往蘇北,因此告別了故鄉。】
我愛我的故鄉,
我的故鄉是富饒的天堂。
黃金遍地魚米之鄉,
錦繡如畫四季芬芳!
可愛的故鄉,
從扶桑竄來了惡狼;
它肆意玷汙我美麗的土地,
它大肆吞噬我父老弟兄,
仇恨攪動著我的心房,
憤怒激勵我奔向抗戰的前方。
於是我向故鄉告別,
去投奔救星共產黨。
再見了故鄉,
麥苗頻頻點頭請莫再遠送,
春風浩蕩請為我放聲歌唱,
歡送的鄉親深懷期望歡欣滿腔。
再見了故鄉,
我決心去前方報答你們對我的撫養,
我決心以血肉去保衛我可愛的故鄉,
縱使粉身碎骨我也感到舒暢。
草於一九四五年三月
於長江邊夏港
去蘇北
長江浪靜少船航,
日寇封鎖似虎狼;
任重道遠去蘇北,
黑夜沉沉覓亮光。
戒備森嚴有何用,
計上心頭定成功;
卸了戎裝扮商賈,
一路平安至蘇中。
(1945年3月於泰興黃家寺)
大關刀【是夜,我們投宿在村長家。他家藏有一把大關刀,據說是明朝武舉人所用。】
入夜投宿村長家,
家藏關王刀一把;
重量竟達三百斤,
說是明朝舉人耍。
此刀當年威風赫,
如今藏於暗牆腳;
一朝幹戈一朝人,
萬眾推山山定垮。
(1945年3月於揚州十裏長莊)
詠淮水
淮水滾滾發雷霆,
抗日健兒登征程,
軍民團結無不勝,
日寇末日在今明。
(1945年4月草嶽城)
反封鎖【抗日戰爭時期,日寇對我抗日根據地實行經濟封鎖,妄圖逼迫我軍投降,我根據地軍民開展大生產運動,以粉碎敵人的封鎖。】
鬼子心藏蛇蠍蟲,
橫行不法無盡窮;
清鄉掃蕩告失敗,
圖用封鎖迫我降。
鬼子依仗人槍眾,
自詡作成大鐵桶;
村村搜查步步迫,
妄圖斷我吃穿用。
抗日軍民誌氣昂,
鐵壁封鎖有何用;
開荒生產保自給,
擊破敵計迎反攻。
(1945年5月於蘇北寶應縣固津)
大生產【為了粉碎日寇的經濟封鎖,我軍發起大生產運動。】
蘆葦蕭瑟彈琴弦,
湖水高歌衝雲天;
抗日健兒開荒忙,
誓叫荒灘變良田。
官兵一致勁無限,
揮鋤舞鍁滾塵煙;
夏日播下糧和棉,
秋來金銀齊青天。
豐收帶來勝利年,
粉碎封鎖又向前;
鬼子美夢成泡影,
抗日軍民盡開顏。
(1945年5月於蘇北寶應縣固津)
堅決逐強梁【1944年10月,作者擬從江陰渡江北上到抗日根據地,當時因日寇嚴密封鎖,無法渡江而折回蘇南。為此,十分痛恨日寇,寫下此詩。】
鬼子狠心腸,
強占我家鄉;
蹂躪我同胞,
所到搞“三光”。
妄圖滅我種,
殘暴喪天良;
華夏好兒女,
決心拿起槍。
堅持遊擊戰,
堅決逐強梁;
粉碎大掃蕩,
妙計反清鄉。
敵越戰越弱,
我越戰越強;
雄師一旦醒,
豺狼命喪亡。
(1944年11月於長江邊夏港)
軍營【當時我軍活動於蘇北高郵、寶應等地水網地帶的蘆葦叢中。】
湖水如明鏡,
蘆花蒙白雲;
抗日健兒們,
雲中紮軍營。
(1945年6月於寶應固津)
解放興化【1945年8月15日,日寇宣布無條件投降,而興化城中的日偽軍拒絕向我新四軍投降,我軍即圍攻解放了興化城。】
興化城中日偽敵,
如今已成甕中鱉;
天羅地網我撒下,
縱有雙翼難逃逸。
敵人依仗工事密,
耀武揚威了不得;
我軍攻擊僅兩天,
金城湯池成破壁。
千百小舟如飛箭,
越過河港登城堞;
正當大雨傾盆時,
五千人馬成禮物。
(1945年8月於興化城中金家花園)
全殲如皋日偽軍
如皋日偽臨末日,
天網恢恢難逃逸;
縱使身上插翅膀,
也難挽救其覆沒。
敵臨死亡似狗急,
野蠻殘忍至於極;
放火焚毀民居房,
奸淫婦女又搶劫。
城高池深風雨急,
敵人頑抗槍彈密;
萬重困難何所懼,
我軍意誌勝鋼鐵。
麵對頑敵義憤膺,
官兵一致表誓言;
摩拳擦掌苦練兵,
誓將頑敵盡殲滅。
東方紅亮升旭日,
我軍發起總攻擊;
冒著風雨越湯池,
頂著彈雨翻城堞。
敵人憑借製高點,
猛擲榴彈不停歇;
我軍沉著又機智,
掄起榴彈就回擊。
敵人如當運輸員,
自擲榴彈自消滅;
雨下鏖戰僅半日,
我軍翻牆把城入。
敵人猶如網中魚,
一網打盡成獵物;
捷報飛來樂煞人,
歡聲震動江南北。
(1945年9月底於如皋城中)
北撤【根據國共兩黨重慶和平談判的協議,我南方8個解放區的新四軍向北方撤退。】
日寇投降,
蔣賊心黑;
勝利果實,
妄圖獨得。
調兵遣將,
圖將我食;
中央電急,
令我北撤。
為了團結,
赴魯集結;
天幕似漆,
萬籟俱寂。
朔風呼嘯,
寒氣砭骨;
千軍萬馬,
兼程北撤。
今夜行軍,
情況緊急;
要過隴海,
左右是敵。
障礙重重,
碉堡林立;
探照燈光,
照射不歇。
日寇封鎖,
炮緊彈密;
我軍戰士,
勇猛還擊。
打得日寇,
斂聲無息;
為過隴海,
一路四列。
全副武裝,
綁緊紮結;
不準出聲,
行動迅捷。
跑步前進,
時速二十;
行進速度,
猶如潮汐。
人馬喘息,
汗如雨濕;
僅僅兩時,
全到路北。【是夜我軍衝破日寇的封鎖,到達了隴海鐵路以北。】
敵放槍炮,
似同送客;
封鎖已破,
我軍告捷。
戰略轉移,
大功已畢;
革命勝利,
屈指可得。
(1945年10月於山東碼頭鎮)
追殲拒降日寇【1945年8月15日寇宣布無條件投降後,蘇北有一支日寇拒絕向我新四軍投降,而要向國民黨投降,因此我部日夜兼程追擊日寇,一直追到山東華豐,迫使日寇向我繳械。】
日本投降倒威風,
奉命投蔣不投共;
我部奉命追日寇,
頂風冒雪到魯中。
日寇武器不甘放,
我部圍敵於華豐【華豐係當時日軍據點,又是一個大煤礦。】;
曉示政策令繳械,
五千日寇卸武裝。
(1945年10月於山東華豐)
泰山頌【素有“有眼不識泰山”之說,一九四五年十一月,我們來到泰山之麓,但見巍巍泰山,雄偉無比,有所感慨,即興成詩。】
巍巍泰山聳立在世界東方,
你的威聲早已遐邇傳頌。
不提你身下有無數寶藏,
不提你具有無數名勝奇峰。
你是我們民族的光榮象征,
你是世界聞名的赫赫英雄。
唯有蠢驢才有眼不識泰山,
妄圖蔑視你的崇高威望。
這一蠢驢就是東瀛的惡幫,
它的手段無所不用,
它既要偷竊又做強盜,
無惡不作達到造極登峰。
不自量力妄想把你的身軀搖動,
它無比殘暴妄想把你的民族絕種。
妄人終於在你身上碰得頭破血流,
妄人終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啊!英雄的泰山,
你永遠英姿勃勃聳立在世界的東方,
你那魁偉的氣魄永遠顯示著英雄的威風。
啊!偉大的泰山,
你的英名永遠銘刻在人們心中,
你的偉大永遠受到世界人民的景崇。
(一九四五年十一月初草於山東省太汶口)
革命的媽媽【1945年年底,我部奉命北撤,途中我不幸負傷,領導將我交給一戶農家養傷數日,由這位老媽媽照料我。】
在一個風雪交加的深夜,
擔架隊把我抬進了沂蒙山中的一間茅舍。
主人是一位老態龍鍾的大娘,
她待我如對親生的娃娃。
她讓出了寬大的床鋪,
還給我墊上一層厚厚的秫稭。
她為我點起了熊熊的火盆,
使我感到如回到溫暖的老家。
劇烈的傷痛使我無法入睡,
大娘一再鼓勵安慰使我將傷痛忘卻。
她為我燒了一盆開水,
給我熱敷整整一夜。
傷痛奪去了我的自由,
媽媽周全的照料使我生活自若。
我要解手媽媽給我拿來尿盆,
我口渴媽媽給我煮來濃茶。
我還未饑媽媽給我端來米糕,
衣服髒了媽媽給我換下。
我不能動彈媽媽幫我移動,
我要離別媽媽給我火熱的地瓜。
媽媽啊!叫我如何答謝您?
媽媽啊!你不愧是個革命媽媽!
為了實現你的殷切希望,
我一定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1945年12月於山東費縣赤柴)
堅決執行停戰令【一九四五年日寇投降後,國民黨蔣介石即邀請毛主席去重慶進行和平談判,一九四六年一月十三日國共雙方發布了停戰令。】
圍攻兗州日偽軍【偽軍係吳化文部隊,吳化文當時係偽軍師長,一九四八年九月我軍圍攻濟南時,吳化文率部舉行起義。】,
功虧一簣未全勝。
國共停戰命令到,
我軍忍痛撤下陣。
執行命令心不忍,
民心向背最要緊,
正義掌握在我手,
革命戰爭無不勝。
悼四·八遇難烈士【葉挺、王若飛、秦邦顯(博古)、鄧發。於1946年乘國民黨飛機返回延安途中,飛機失事於黑茶山,“四君”壯烈犧牲。】
噩耗震天泣人寰,
“四君”遇難黑茶山。
重慶和談方結束,
事成未能回延安。
葉、王、秦、鄧黨骨幹,
損失巨大怎償還,
鞠躬盡瘁誰不敬,
遺誌當由後人擔。
沂蒙詠
沂蒙山水沐陽光,
山山水水歌聲朗;
歌唱日寇已投降,
歌唱大地暖春風。
沂蒙山水沐陽光,
遍地歌舞慶解放;
蔣匪竄來毀和平,
自衛作戰保春光。
(1946年4月於山東沂蒙山水口)
勝利在宿北【1946年12月18日,我軍在宿北地區殲滅國民黨軍2.7萬餘人。】
隆冬滂沱軍情急,
晝夜急馳到宿北;
破冰涉水猛包圍,
曉前穿插割頑敵。
鏖戰三日槍聲息,
蔣軍被殲二萬七;
李步新當階下囚,
戴子奇剩幾根骨。【戴子奇係蔣軍第六十九師師長,李步新係該師旅長。】
(1946年12月20日於宿遷縣北)
激戰迎春節【一九四七年春節前,宿北戰役方才勝利結束,接著就打魯南來犯之敵,當時群眾正忙於過春節,我軍投入緊張的戰鬥。】
大雪紛飛送除夕,
連續作戰不停息,
宿北剛唱凱旋歌,
魯南又見幹戈密。
玉龍起舞迎春節,
節日到時爭戰烈,
家家鄉親備豬酒,
槍炮聲中勞軍熱。
(一九四七年元月草於山東蘭陵)
魯南大捷【此戰役我軍殲敵5.2萬餘人,活捉第二十六師師長馬勵武、第五十一師師長周毓英,副師長韓世儒等人。】
蔣軍仗勢犯魯南,
出動“快縱”逞凶悍;
耀武揚威氣焰高,
剛到嶧縣陷深潭。
我從宿北班師轉,
乘勝回擊拚惡戰;
冒寒踏雪晝夜趕,
東西百裏天網撒。
天網撒下剛敲板,
蔣家軍如鳥獸散;
坦克活捉一大串,
五萬人馬全完蛋。
(1947年1月22日於山東嶧縣東礦塌)
曲阜
曲阜孔廟孔林,
古跡古碑古琴,
蒼鬆翠柏深處,
縱橫論史談兵。
(1947年2月於曲阜郊外)
讚沂蒙山【沂蒙山係我軍在山東的革命老根據地。】
入夜投宿沂蒙山,
鄉親待我親人般,
幫我做飯又讓鋪,
情同手足親無間,
我軍轉戰沂蒙山,
群眾給我送溫暖,
送來茶水和水果,
吃了行軍勁無限。
勝仗打在沂蒙山,
鑼鼓歌聲衝霄漢,
群眾慰勞子弟兵,
軍民同把勝利讚。
(一九四七年二月草於山東淄川大徐家莊)
夕嵐【行軍途中見山嵐變幻,使作者動情,作此小詩。】
夕嵐,
不停地變幻;
一會如蛟龍,
轉瞬成大雁。
蛟龍送我去征戰,
大雁向北出潼關;
我軍奔馳去殲敵,
大雁請將捷報捎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