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我媽媽其實才是一個特別有雄才大略的人,有吃苦耐勞的品質,更有高瞻遠矚的氣度。一晚思索之後,媽媽做了直接影響到我之後工作人生的一個大決定。當然,這都是在二十年後得到驗證的。媽媽說,咱們不學紹興話,直接學普通話。
現在在生活中一家人聚在一起,很多的樂趣來自大家的交談。媽媽平時的語言以紹興話為主,但一旦和娘家人對話後,就直接冒出不大準的東陽話。而我因為工作久了,語言很習慣普通話,平時一說話我就進入工作狀態了。可媽媽如果剛和娘家人見過麵,再回到紹興家又碰到了我,那就好玩了。南腔北調那叫一個大融合。有時我們還故意不糾正她,就讓媽媽在那自我陶醉,直到我們都笑趴在沙發上。每每這時,媽媽才會露出難得的靦腆,直接拿墊子砸人。
可即便如此,在當時,媽媽這個外鄉人的普通話在紹興已經算是很準的了。媽媽又到幼兒園和老師們做了特懇切的交流後,終於我有了我人生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語言啟蒙老師。
說到學習,其實也隻不過是堅持用普通話對話而已,但這在別的小朋友看來已經是十分羨慕了。因為學習語言,在大班時還參加了講故事的比賽,講的什麼忘記了,就記得當時媽媽廠裏的叔叔阿姨們都來捧場了,最後我還拿了個肥皂盒當獎品呢。記得媽媽回到家後還一直摟著我親啊親的,那是媽媽多年來難得一次真正的開心,而因為那個快樂,我決定讓自己加油努力。
那時候的生活狀態,我和媽媽相依為命沒錯,但是依然過得很開心。平時吃的菜都是媽媽從食堂打來的,要等媽媽難得休息,才會親自下廚。我最愛的就是醬爆螺螄,又便宜,肉又實沉,可美味呢!直到現在,我還是保留著這個美食愛好,螺螄,一人能幹掉一盤還不夠呢。小朋友要補充營養,媽媽也很是注意,那時水果還不是很貴,經常能變著法買給我吃,但我最愛的還是甘蔗,夠甜。那個時候我的牙齒不好,媽媽看我咬得費勁,就會先嚼了把汁留嘴裏,再口把口的給我喝,那是個偷懶的好方法,長大很久後我偶爾還是會提這樣的要求。
那時的生活很簡單,但是很充實。可依然很多人替媽媽擔心,畢竟對於女人而言,太需要依靠,更何況還帶著一個孩子。媽媽也接受過很多同事的建議見過一些人,但是都被媽媽拒絕了,給我一個幸福並且能受到良好教育影響的家媽媽覺得才是最重要的。一段時間同事都覺得媽媽太挑剔,讓她降低標準,媽媽總是回絕說,大不了我和我們家丹丹一直一起過也挺好。但是,命運是會眷顧好心人的。我一直覺得媽媽是個太善良太勇敢的人,這樣的人,老天會看得到,並且願意給她幸福。
那時我和媽媽是住在廠裏的宿舍,樓上就是廠裏的托兒所。有時我們母女倆閑著沒事,也會到樓上逛逛,媽媽就找那些阿姨們聊天,我就自己找小朋友玩。很快,大家就很熟悉了。慢慢有個女孩子就引起我們的注意。那也是一個小女孩,比我小三歲,胖胖的,但很可愛。特別愛哭,不肯吃東西哭不肯睡覺哭,為了哄她阿姨們都得想盡方法。但即便這樣,我們卻很少看到她的媽媽出現。後來聊起來才知道,原來這個女孩的媽媽生病了,沒法照顧她,爸爸是廠裏的文員書記,既要工作又要照顧生病的妻子根本忙不過來,隻能就一直扔在托兒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