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風一直往東走,但沒有走遠,隻是在離開雷的地盤十公裏以外的地方遊蕩,到處都潛伏著危險,我們根本沒有什麼目的地,隻能活一天算一天。夜晚來臨時,本來喜歡的黑暗變成煎熬。這是掠食者集體出動的時間,到處都是饑餓的充滿綠光的眼睛,失去了獅群保護的我們在此起彼伏的嗥叫聲中徹夜難眠,惶惶不可終日。隻有到了白天才能找一個犄角旮旯睡一下。就連這也不得安寧,一有個風吹草動我們就要機警地醒來,甚至要趕快換地方,這與在獅群時總是睡得四腳朝天的日子有天壤之別。但這還不是最大的危機,對我們來說,最大的危機是要餓肚子了。從現在開始,沒有人再為我們提供食物,我們必須自己找吃的,這是最重要的事情,沒有吃的,我們就活不下去。我們開始試著狩獵,但效果不佳,大多時間是以撿食別人剩下的腐食為生,有時還要從鬣狗、禿鷲嘴裏搶吃的。我又一次嚐到了饑餓的味道,這種餓著肚子逃命的感覺陌生而熟悉,像極了兩年前的每一個夜晚。
我以為我再也不用品嚐這種滋味了,但生命就是這樣奇妙,它總是在你身處絕境的時候讓你感到事情並不是那麼糟,也總是在你充滿希望的時候讓你品嚐當頭一棒的痛楚。遊蕩了幾天後,高溫的天氣又讓我們回到了小河邊,吃的東西沒有,喝個水飽總還是可以的吧。正趴在小河邊灌水,我忽然看到下遊的草叢裏一撮黃色絨毛正在微微抖動,想要極力把自己隱藏起來。像是什麼小動物,應該不大,看毛色像是羚羊之類的。我碰碰一旁的風,示意他看。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鮮肉了,久得要從離開家那天算起,今天這個機會我們是絕不會放過的。默契地做了個手勢,我們倆悄悄後退,然後左右包抄,向那撮絨毛圍過去。還剩十幾米時,樹上忽然傳來一聲尖厲的鳥鳴,草叢一翻,從裏麵跳出一隻黃毛小動物來,長長的腿,渾圓的身體,小巧的頭顱,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充滿驚懼地閃動著,竟然真的是蹬羚,我的口水嘩的一聲淌了下來。小蹬羚跳起來想跑,但後麵是河水,去路已被封死,我和風幾乎同時暴起,隻用兩步,就已跳到了它的麵前,把它按在地上。
我封住了它的氣管,風咬破了它的肚子,蹬羚拚命掙紮,但它的力氣小得對我們來說可以忽略不計,隻能無力地劃動著四肢,然後漸漸停了下來。我和風鬆開了口,雖然很餓了,兩人卻都不急著吃,而是不約而同地細細打量著麵前的獵物,小蹬羚的身體還很纖細,應該是剛剛離開了媽媽,它很漂亮,眼睛大大的,像黑色的寶石,身上布滿了美麗的花紋,它躺在綠色的草地上,頭無力地垂著,絨毛上鮮紅的血液在陽光下閃耀,看起來是那麼美麗誘人,我看了一下風,發現他也在看我,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對方的心思。這是我們離開家後的第一個獵物,是我們合力所得的。飽餐一頓之後,美麗的蹬羚隻剩下了一副骨架,我們在附近找了個隱蔽的草窩準備休息,誰知睡了沒多久我就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撥開草叢一看,竟然是一隻半大的幼獅正在啃咬我們吃剩的那副蹬羚的骨架,因為我們在下風處,所以他並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