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夏洛呆在原地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好的出手機會,看來今天要空手而歸了。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回去,路過一棵不大的樹時,突然聽到上麵的樹葉間有奇怪的聲音傳來,抬頭一看,竟然是一隻小花豹。小家夥有著一身斑駁花紋的金色皮毛,趴在那棵樹的最高處,緊緊地抓著樹幹,身體正緊張得發抖,一見我們望過來,立刻呲牙咧嘴地咆哮著,看來前段時間我在河邊看到的金色光芒的確是一隻豹子,我突然心中一動。看那個小家夥出生頂多隻有一個月的樣子,不可能是獨身一人,那它的媽媽就在附近了?我抬頭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任何發現,也許是出去狩獵了吧,於是我鼓動著夏洛趁母獵不在,去把小豹子弄下來。我們倆都到了不能爬樹的年紀了,但也不是沒有方法,這棵樹很矮,隻要我們跳上第一個樹杈,站起來就可以碰到它,但關鍵是怎麼爬上第一個樹杈呢?這個樹杈有兩米多高,想跳上去方法到是有一個,就是有人站在下麵當梯子。
這是個力氣活,但我和夏洛都想做這個,因為上去的那個人隨時都會有摔下來的危險,而且上去容易下來難,如果下麵那個跑了的話,會摔傷也說不定。我看了一眼夏洛,他繃著臉歪過頭去。在大草原上受傷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再小的傷也有喪命的可能,所以在平常我們是根本不會為了一隻小豹子去冒這樣的風險的,但今天不同,我和夏洛心裏都憋著一股勁,誰也不願意先示弱。從體重上來看,我要比夏洛輕一些,按理應該是我上去,但天知道他會不會扔下我跑了,我們之間早已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所以兩人心懷鬼胎地站在樹下,誰也不肯先表態。最後還是我決定上去,這樣僵持著不是我的風格,如果這麼怕死,就幹脆別在草原上生活了。我大模大樣地踩到夏洛的背上,然後沿著他的背踩在他的頭上,故意停了一會兒才爬上樹杈,一抬頭正好是小豹子棲身的地方。小豹子已經嚇得連叫聲都變調了,身體抖得像落葉一樣,我也不用再往上爬,隻是卯足力氣朝它吼了一聲,它就一個趔趄栽了下來。
小豹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立刻揮著四隻小短腿想站起來,可夏洛早已趕到,一口把它叼在了嘴裏,然後他抬起頭看著樹上的我,眼神裏的冰冷讓我一陣陣發抖。我們誰都沒有出聲,默默地看著對方。我都做好被他扔下的心理準備了,他卻慢悠悠地來到樹下,站直了向我送出他的肩膀,我吊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來,急忙小心翼翼地踩著他跳到地上,暗暗鬆了口氣。再看夏洛時,他正微笑地看過來,一付無害的樣子。從認識到現在,他從來就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當然也不出色,一直中規中居的,甚至比塔塔還平庸,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他放心不下,就算他這次沒有丟下我,我見到他還是一樣提心吊膽的。我們在樹下一齊分享了小豹子,食物不多的時候是沒必要帶回去的,任何時候我們想的都是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對誰也不例外。傍晚的時候,我跟著夏洛回到了營地,塔塔遠遠地迎出來,看到我們沒帶吃的回來非常失望,看來他們那一組今天也是空手而歸了。塔塔湊過去舔夏洛嘴角的血絲,夏洛默默地把頭轉向一邊,塔塔就自覺地跑開了。
我突然心裏一動,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看重他了。因為別人對他的態度,這個別人指的就是塔塔和胡達,他們平時再怎麼胡鬧,隻要夏洛一個眼神掃過去,他們立馬變得乖乖的,就連平時脾氣大得嚇人的胡達也一樣。夏洛本身太平庸了,這和別人對他的態度完全不匹配,但塔塔和胡達完全看不出有什麼演戲的成分,那就隻有一個原因了,就是夏洛身上還有我們沒有發覺的特質。最近我也隱隱感覺到夏洛對我們似乎有些不同以往,可能是我們頻頻的外出引起了他的注意吧,但我經過那場教訓後明白了自己的實力,又打消了馬上離開的念頭。平衡不能打破就隻有維持,衝突能拖的晚些就晚些吧。塔塔和胡達對我們之間洶湧的暗流似乎沒有什麼感覺,叫他們一起出去狩獵的時候他們也樂顛顛地跟著,但這並不能說明他們傻,正好相反的是,他們這一年也長大了不少,不光是身體,還有腦子。塔塔還是一樣呆,胡達還是脾氣大,但兩人都已經慢慢有了雄獅的輪廓,身手也越發銳利起來,在狩獵時我們配合得還挺順手的,要分開了著實可惜。但不管怎麼可惜,該來的還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