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歆心思複雜,怔怔地看著,沒有發出聲音。
但是謝盡安感覺到她的注視,若有所思地抬起頭,“醒了?”
歸歆拿被子蓋住頭,悶悶地“嗯”一聲。
“餓嗎?”
謝盡安隻是一問,之後起身往外麵走去。
他驟然消失聲息,歸歆也沒有把頭冒出來,事情發展到現在的階段,她發現自己忘記了一個重要前提。
她還愛他嗎?
時光阻隔了三年多,過往的記憶還很鮮明。毋庸置疑,當初的她當然是愛他的,還是愛得死去活來的那種。
而且她絲毫都不懷疑,他也愛她,否則以他豪富二代的身份,在家族極力反對的情況下,還帶著她去美國結婚。腦科手術之前,他更是留下遺囑,將他所有的遺產留給她和腹中的小孩。
但是他媽媽設計陷阱,讓她失去腹中小孩,又經受了三年多的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甚至她還謀劃她的性命。
歸歆足夠理性,知道這些都不是謝盡安的錯。哪怕他徹底忘記她,也是因為手術的原因。
這幾天她查過與他病例相關的醫學知識,因為腦瘤侵蝕壓迫到額顳葉,手術確實會導致部分記憶消失。
而他恰好就忘記了她。
她無奈,但事情就是這麼發生著。Ben說的,人不會一直都是好運氣,也不會一直都是壞運氣,好的壞的會摻雜著過來。
於她而言,遇上謝盡安,愛上他,又被他愛,都是好運氣。
他動了腦科手術,沒有死,是好運氣。
他動了腦科手術,沒有死,但是徹底地忘記了她,是壞運氣。
她被他媽媽陷害,萬劫不複,是壞運氣。
再次與他相遇,雖然他忘記了她,但是她還是……愛著他,談不上運氣。
後麵她決心報仇,非常需要好運氣。
*
歸歆心裏碎碎念著,謝盡安折返回來。
好笑地盯著被子,聲音悠哉哉,“我打算煎牛排,你起床吧。”
他說得淡,歸歆的味蕾卻開始分泌唾液。
一來因為她勞累一晚,一日未食,實在是餓了;二來純粹就是條件反射,謝盡安不會做中餐,西餐會的也少,但他煎的牛排,真的是天底下一絕。當初歸歆會上他的賊船,就是因為他這一手絕活。
腦袋從被子裏伸出來,她甕聲道,“幫我拿件衣服。”
謝盡安不搭理,傲慢地轉過身,“衣服在烘幹機裏,自己去找。”
歸歆迅速回憶,猜想烘幹機擺在哪個角落。
昨晚實在是混亂,麵紅耳赤的內容又太多,想了好一陣,她才有一個大概的判斷。
肯定不在臥室,走出去是客廳,她全身光光,就這麼出去還是會有心理負擔。
沒辦法,隻能光光地跑去衣櫃,隨便拿一件謝盡安的外衣披上。
他比她高二十厘米,衣擺足夠長,蓋住屁股和上半截大腿。
赤著腳,她小心地打開門。
沒想到謝盡安站在廚房門口,正半笑不笑地盯著她看。
歸歆倒也不太在乎,經驗上講,他倆之前同居的時候,這種場麵是經常性的。隻是他記憶消失了,秉性還是難以改變,還是喜歡這樣看她。
麵孔微紅,她哼一聲,“小心長針眼。”
謝盡安麵不改色,施施然地轉過身,走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