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儒生服被脫去,家臣捧來了冕服,黑色的衣服上繡著星辰日月,背上是楚家禦用的雙龍紋章,意為背負家國,衣裳意義貴重,為君者,才配得起這身衣裳。
楚家家臣的態度足夠說明一切,又兼那冕服太過合身,使得坐在西廂的梁子言更加懷疑,楚曦就是他們要找的人,那個預言中出現的人——必須消減的楚家人。
當任曦穿著隆重的冕服再次回到宗廟的時候,她終於發自心底的笑了,那份囂張和霸道也重回眉間,不可一世。
巍峨的宗廟宮殿上,彩虹高懸,在晴朗無雲的藍天下分外顯眼,各色各樣的鳥雀盤旋在屋頂之上,鳴聲高唱,真是奇跡。
隻是一點點巧妙心思,加上楚家精英足夠多,計劃就被完美執行。任曦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水源源不斷地運上去,也不知道他們撒在屋頂的鳥食到底是什麼,但這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創意,是打破常規的想法。
京都的人家比在城郊的他們更早到來,楚家家臣如狼似虎,皆佩重劍,看起來很是不好惹的模樣。任曦是第一次見到他們,她從前還以為楚家家臣也是儒生般酸腐,卻不料他們竟然是文武雙全,更重尚武,也難怪南楚貴族會怕他們了,武力值碾壓一切,誰人不懼?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件,梁子言自然要陪著,不僅要陪著,還得跟在任曦身後給楚家的列祖列宗行君臣大禮。他緊咬牙根,竭力壓製自己的殺意,沒關係,這是最後一次了,隻要看住楚曦,千年老不死的楚家就可以畫上句號。
他還得感謝某些人足夠狠心,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終於把這最寶貝的楚家嫡嗣給逼出來了。
殺氣就在身後,任曦不曾察覺,她眉眼張狂,早上還死氣沉沉的眸子在此刻鮮活靈動,透著上位者的高傲,俯視一切如見螻蟻。
嘉禮官念著任曦聽不懂的賀詞,三叩九拜之後,任曦起身,親手奉香,她掃了殿外跪著的梁子言一眼,忍不住得意起來:“子言兄別歎息,今天合該高興,不是嗎?”哎呀,沒辦法,她就是裝不來賢良,就是忍不住想要譏諷梁子言,哎,她多壞呀。
“南楚大吉,是該普天同慶。”梁子言抬頭,依舊是溫潤如玉的模樣,笑容不減,一言一行都恰到好處。
兩個人的目光交彙,很快又錯開,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可隻有梁子言和任曦知道,他們彼此在那一刻,都起了殺心。
楚家和梁氏雙方或多或少都有些喜憂參半的滋味,任曦管不了那麼多,她今天反正是爽透了,看到孔雀男梁子言跪在自己跟前,那滋味,嘖嘖,簡直能爽上天!
她現在真是愛死了做封建統治階級的感覺,難怪古人打破腦袋也要做九五至尊,因為,看著所有人都臣服,簡直是人間最大的享受。
相比之下,今天梁子言可氣得不輕,梁家大宅內,追隨梁氏的幾大家主都在列,卻不敢輕易開口,唯恐觸到太子逆鱗,惹來禍端。今日之事,太過奇異,若真的是先君在天有靈,知道他們所作所為——那,肯定是會遭報應的吧?
楚家的家威,和那矗立在南楚近千年的神秘宗廟,還是很駭人的。正如任曦所想,對於愚昧的古人來說,精神的打擊最可怕,陳勝吳廣起義還要找個神跡的由頭呢,她當初做混混,老大們做生意還得看黃曆,可見“神”這玩意確實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