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翊與孔熙榮同樣是玩了兩百把之後,孔熙榮手裏的錢袋就明顯癟下去。
李衝雖然表麵上不屑一顧,但眼睛卻一直關注著這邊,心裏默默算著馮翊與孔熙榮的每一把輸贏,看上去每一把輸贏都雜亂無章,無跡可循,但累加起來,卻是馮翊贏多輸少。
沈漾每日講授課業,雖然艱深晦澀,但多少還是有跡可循,而眼前這事,任李衝絞盡腦汁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韓謙看色還早,也不管李衝、楊元溥的興趣都被勾起來,伸手將窗外的一支榆樹枝折斷,拿匕首削成一枚枚拇指粗細的立方柱,在六個麵上刻出點數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馮翊轉過頭來看韓謙在方塊上拿匕首尖扣出細數,又拿墨汁塗黑,好奇的問道
“這也是一種投子,我幼時在楚州看別人玩過,比你們平時玩的五木戲要有趣一些,改日再教你。”韓謙將五枚骰子收入袍袖之中。
擲骰子的玩法有簡單、有複雜。
最簡單的玩法,就是兩人擲骰子比大,隻要在自己所用的骰子裏灌鉛便能保證勝率,但這種做弊辦法時間久了還是容易被拆穿。
除非自家開賭場,要不然到別人家聚賭,自備賭具怎麼可能不叫人起疑心?
而到賭場,在當世則不是什麼稀罕事物。
前朝《刑統律》對設賭抽頭漁利者,就規定“計贓唯盜論,聚賭則籍沒其家浮財”等律法,對聚賭、設賭等事高壓禁打,以免破壞社會風氣。
佑帝開創楚國後,初期也是禁聚賭,但為籌錢糧兵餉,又或許是佑帝本人比較好賭的緣故,從佑帝四年開始,就特許金陵城及附屬州縣的十數家世家豪族可設賭局櫃坊,以便從中抽稅。
馮家就在金陵城中暗中控製著一家櫃坊,主要以抽頭漁利;隻可惜馮翊的賭技實在一般。
由於當世博戲種類有限,要是哪家櫃坊能多一種能曆經不衰的博戲,即便不在賭具上動手腳,也能在相當程度上聚客開源。
韓謙暫時沒有精力去做其他事,又要為宅子多出的近五十口人生計發愁,而他父親也絕對不會讓他沾染博戲之事,那他就隻能在馮翊身上多挖掘挖掘潛力了。
馮翊哪裏想到韓謙算計他這麼多,驗證韓謙剛才所授之法管用,興奮之餘拽住韓謙要看他所製的五枚新式投子。
骰子刻一到六點數,相對兩麵的點數相加等於七便可,玩法要比當世流行的五木戲更簡單,但玩法變化多樣,可兩人對玩,可多人同玩,可一人坐莊多人參與押大,這才是櫃坊聚斂賭客、問世後就經久不衰的好賭種。
“好玩!”馮翊好賭,聽韓謙一就明白玩法,問道,“這種投子可有必贏之術?”
“要是逢賭必贏,還有何樂趣可言?”韓謙笑道,“再,我今傳授你這些博戲之法,你以後還會找我博戲?”
韓謙心想灌鉛之類的手段不告訴馮翊,想必整日想著坑騙賭客的櫃坊,大概也會很快鑽研出來吧?
“那有什麼意思?”馮翊前程遠大,不可能參與馮家暗中控製的櫃坊運營,見擲骰子沒有取巧之法,又或者韓謙知道卻不願傳授他,就沒有多興趣。
“別岔神!”孔熙榮還是不信馮翊真掌握什麼必贏的“邪法”,催促馮翊繼續出投子賭勝負。
“想贏,但不能總贏——你現在沒有必要再贏下去了!”韓謙跟馮翊道。
孔熙榮的黑子投率是完全隨機的,這時候馮翊將黑子投率改到其他數值範圍內,勝負也會跟著隨機起來,這時候看孔熙榮手裏的錢袋時癟時裕,果然變得不分輸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