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有選擇,他並不想在局勢明朗之前,將這封《疫水疏》過早的拿出來。
酒宴開始之前,楊元溥將一千枚錢都輸給馮翊。
馮翊得意之極,高興的叮囑楊元溥:“殿下可不要先將消息傳出去,等我大殺四方,將這些年輸掉的錢財都贏回來,到時候請殿下去晚紅樓喝酒!”
“你與韓謙約定,所贏之錢要分給韓謙一半。你剛從我這裏贏走一千錢,也要記得分一半給韓謙。”楊元溥顯然也很是高興,不忘提醒馮翊給韓謙分贓。
楊元溥又跟韓謙道:“人智有限,各有專擅,因而李衝剛才所的智者不博,還是有道理的……”
李衝乍聽以為三皇子替他分辯,但三皇子這話是對韓謙的,他越琢磨越不滋味,三皇子這是向韓謙請教的口氣。
“殿下明鑒!”韓謙微微一笑道。
大家移到左首的院子裏飲宴,郭榮、陳德以及今日新到侯府任事的兩人,也都被楊元溥邀入席中。
宋莘雖然是侯府司記,但男女有別,隻能站在一旁負責安排酒宴。
“沈漾先生今日講授前朝鹽政,字如千金,不肯多一句,你們可聽明白了?”在酒宴間楊元溥直接問出來,他也想著以後就算能避開別人的眼線,時間也絕對有限,而私下與韓謙頻頻接觸,更惹人起疑心,還是光明正大的公開詢問。
“我聽了稀裏糊塗,李家郎或許明白。”馮翊今心情極好,特別是見三皇子楊元溥輸錢給他也不氣惱,對楊元溥頓時好感倍增。
當然,馮翊這麼,也不是擠兌李衝,在他心目裏,李衝是要比他、孔熙榮以及韓謙更有能耐——拋開派係之爭,李衝也確實是眾口所讚的“良子”。
“……”李衝頭都要埋到桌案下,他明知道三皇子拋出這個問題,是指望韓謙回答的,但馮翊既然將話題拋過來,他怎麼都不甘心直接轉給韓謙。
就前朝鹽政鹽法之事,李衝下午也跟楊元溥討論了半,這會兒飲著酒,倒是了一些,但還是沒有辦法將問題透。
“郭大人您覺得李衝得如何呢?”楊元溥將話題拋給郭榮。
“老奴這些年都在宮中侍候,可不知這些治國之事。”郭榮不動聲色的回道,他身為宮官,不妄議鹽法之事,卻也算守本分。
韓謙見楊元溥視線轉過來,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但為了盡可能消除安寧宮那邊的戒心,也是故意做出一副賣弄的姿態:
“來也巧,前朝鹽法之事,我昨夜裏剛聽我父親過,殿下你還真是問對人了……”
在生產力落後的當世,食鹽是最重要的工業商品。
從千年之前的“鹽鐵論”始,鹽利就是中央財政最為重要的財源之一,常常能承擔五分之一甚至最高時達一半比例的中央財政收入來源。
因此任何一家王朝,都不敢忽視鹽政。
在前朝,鹽政之務要麼由宰相兼領,要麼由戶部尚書或同等層次的重臣兼領,便可見其重要性。
雖然當世的工業體係極其簡陋粗糙,但以當世人的理緒,能將理清楚卻不容易——能理清楚又能很好掌控者,無一沒有能吏財臣的美謄。
前朝鹽政實行官產官銷,要是籠統的去,確實叫沒有經受經濟學訓練的人很難理解,但韓謙將鹽事分成“產、收、運、銷”四個環節去講則非常的淺顯易懂。
畢竟當世的鹽政以夢境世界衡量,隻能算最簡陋的官辦工業體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