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卯時正,晨光熹微,天泛起魚肚白。
沈芝月乘坐著步輦,沿著宮牆緩緩前行,前往朝露宮。
她的手指輕輕揉著惺忪的睡眼,不時地發出輕微的哈欠聲,顯露出難以掩飾的疲倦。
今日一早,姑姑就遣了身旁的大太監福全親自來接她入宮。
昨夜她被太子的話語如同投石入水,激起層層波瀾,讓她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因此今日實在是困倦難當,她的眼下浮現出了淡淡的陰影,映襯出深深的困倦。
姑姑的召喚來得如此急迫,以至於她沒有時間好好梳洗打扮。
她的頭發略顯淩亂,衣裙也未及整理,卻也隻能匆匆踏上步輦。
福全不說,沈芝月也清楚是為了何事。
百靈被她留下了,因此她隻能側身靠在步輦上打磕巴。
步輦倏然一停,沈芝月的身子微微一晃,她的睡意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驅散。
她偏頭看去,發現另一頂同樣華麗的轎輦與之交彙在宮門前。
她正準備開口讓行,卻聽一道驕縱的女聲斥道:“何人入宮,還不趕緊讓行。”
沈芝月看向福全公公,卻見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液,苦笑道:“怎遇上這祖宗了?!”
福全趕緊上前去行禮道:“奴才福全給永嘉公主行禮了。”
福全公公的聲音雖然帶著恭敬,但沈芝月還是能聽出其中的一絲無奈。
永嘉公主是陛下的四公主,乃是德妃所出,向來驕縱任性,是宮中無人敢招惹的主兒。
德妃又是姑姑的心頭大敵,因此兩邊水火不容。
沈芝月心中一緊,怎麼這麼巧遇上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得體,然後也準備下車行禮。
然而,永嘉公主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她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幾分玩味:“沈芝月?本公主也疑惑除了皇兄皇姐,還有誰能在宮中乘轎輦。”她“嗬嗬”兩聲:“原來是她啊。”
沈芝月深吸了一口氣,她幼時幾乎在宮中長大,身子嬌貴,因此太後和姑姑十分心疼她,特賜轎輦宮中行走。
她緩緩步下步輦,微微低頭,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芝月拜見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並未立即回應,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氣氛。
沈芝月能感覺到永嘉公主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她保持鎮定,麵無表情。
終於,永嘉公主嗤笑了一聲:“起來吧,沈小姐。本公主聽聞你才貌雙全,今日一見嘛......果然名不虛傳。”
沈芝月緩緩起身,她能感覺到永嘉公主的言語中的譏諷。
“謝公主誇獎。”沈芝月輕聲回應,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謙遜。
福全公公見狀,趕緊上前一步,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公主,沈小姐是奉貴妃娘娘之命急召入宮的,還是不要耽誤了正事才好。”
永嘉公主瞥了福全一眼,然後揮了揮手:“好吧,既是貴妃有請,本公主就不打擾了。沈小姐,我們日後再見。”
說完,永嘉公主的轎輦緩緩離開,福全公公這才鬆了一口氣。
沈芝月遙遙看著她離開的轎輦,心中唏噓。
天啟朝的永嘉公主,陛下最為疼愛的掌上明珠,最後卻也被他當他和親的旗子,遠嫁敵國罷了。
福全公公見沈芝月出神,輕聲提醒道:“沈小姐,還是快些前往朝露宮吧,娘娘怕是要等急了。”
沈芝月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重新登上步輦。
步輦緩緩啟動,繼續沿著宮牆前行,沈芝月卻再無來時的困乏之意。
步輦終於抵達朝露宮,沈芝月在福全公公的引領下,步入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