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映明燈,朱唇飲光華。談笑成妙文,書畫玄奧藏。
韓熙載這天晚上又開夜宴,邀請了眾多賓客。不過這次的賓客和以往有些不同,大都是文人雅士、書畫大家。因為這次夜宴目的也與以往不同,除了歡宴之外,另外還想請這些賓客為他鑒定一些字畫,辨看下這些作品的功力內涵何在。顧閎中也在被邀請之列。
酒宴歡歌是要讓賓客盡量放鬆、愉悅,隻有這種狀態下靈感才會更多,辨審力才會更好。字畫就掛在內繡廊之中,燈燭照明非常充足,然後賓客都是一個個被單獨邀請了前去內繡廊,看過之後可在字畫下對應的案桌上留帖表意,說明自己鑒定的結果。
賓客差不多都已經去過內繡廊後,顧閎中這才被一個侍女請了過去。帶路的侍女將他送到繡廊瓶形門那裏就走了。顧閎中心想這樣也好,沒人打擾,便可以獨自仔細鑒定那些字畫,以顯示自己的才學和畫功。
邁步進了內繡廊,卻發現裏麵還有一人,而且是個嬌小玲瓏的女子。
雖然韓熙載府中招待賓客不循世規,會用許多歌舞女博取大家一時歡愉。但顧閎中讀書之人,又在皇家畫院供事,世規俗律不敢拋棄,所以和一個陌生女子單處一室感覺很是不妥。而且相比那些在宴廳之中公開擁摟侍女、歌舞伎的賓客反顯得不夠磊落,會留下傳言話柄。想到這裏,顧閎中便準備退出內繡廊。
“顧先生何故要離去?是奴家容貌太過醜陋嚇到顧先生了嗎?”繡廊裏的女子沒等顧閎中退出第二步便開口將其將住。
“哪有此事,實是顧某擇時不當,驚擾姑娘慧心雅興。如若被嚇,也是在下驚豔之情心難承負。”
“先生真是會說話,被你這麼一誇,我怕是幾夜都輾轉難眠了。不知先生可否屈尊駕與奴家同賞字畫,屋山正有向先生請教之意。”
顧閎中這次真的是進退兩難了。那女子最後話裏的“屋山”向他表明了自己身份,這是韓熙載最為寵愛的伎妾王屋山。如若是其他身份女子,顧閎中可婉言而退,也可留下來敷衍。但這王屋山卻是得罪不起的,婉拒而退,過後她要在韓熙載麵前惡語兩句,自己前途怕是要遭遇艱難。反之自己要和韓熙載的愛妾孤男寡女留在內繡廊中,萬一傳出什麼閑話來,便更加吃罪不起。
“先生似乎頗為彷徨難決,這與先生畫作中走線鋪色的決意可是相去太遠。”
“小夫人見過我的畫作?”在韓熙載的友人圈子裏,大家都尊稱王屋山為小夫人。
“這不就是嗎。”王屋山頭微微一揚。
顧閎中這才發現,王屋山麵前掛著的正是自己新畫的一幅《煮羹伺夫夜讀圖》。然後他再兩邊掃看了下,發現這裏所掛的字畫都是外麵那些賓客的佳作。
“顧先生雖然擅長工筆,卻又融合了山水的寫意技巧。特別是人物,牢牢抓住‘形勢可多動,顏情有必然。’的要點,這不單是要將人形畫活,而且是要畫出有性情思想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