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閎中離開後,韓熙載和王屋山首先討論的不是字畫而是人。
“有沒有試出顧閎中的底子?”
“他的見識學問極為廣博,但今日有所保留,對這三幅字畫的分析、見解沒有盡數說出來。可能是因為看出其中的問題很嚴重,又涉及到皇家,怕說多了惹禍上身、對己不利。但他為了不得罪你,還是給你點出了關鍵,算是作為引導,讓你另外找人解決疑惑。”王屋山這些話都是經過仔細觀察和縝密分析後得出的。
“對,他前後雖然說了許多,但最終疑惑的解決隻是歸結到一種人身上,就是風水玄學方麵具備極高造詣的高人,這其實已是給我們指準了方向。其他方麵他有沒有顯露出什麼不尋常來?”
“真沒有。在外部施加很大壓力的狀況下,很多人可以做到把口舌封嚴,敘說之間滴水不漏。但是身體方麵的反應卻很少有人能夠控製好的,往往會在許多細節上暴露真實心理。大人是知道的,江湖中好多高手臨危之際都可以茫然如癡、不動聲色,以此表現作為自己懵懂無能的掩飾。這做法其實是不對的,一個人正常的反應應該是自然的、有針對的。剛才我給顧閎中塞南珠時,故意用手指拂過他手腕的內側。此處是連心血脈命門所在,極為敏感的部位,也是個防護力量薄弱的部位。一般練家子被觸碰到這個部位時,反應會是急速撤手或甩開。而高手可以做到不動聲色,一是藝高人膽大,不怕被鎖拿。或者已經知道是在試探,故意裝作茫然。而顧閎中的反應卻是微顫,這是平常人最自然的表現。因為隻要是個正常的男人,被我這樣暗中挑逗下都應該出現如此反應。但不排除一種情況,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也可以假裝出這樣最自然的反應。所以顧閎中到底是個平常男人還是個高手中的高手,我依舊無法判定。”
“如果,我說如果,如果這顧閎中是個和你同行的刺兒。他的底兒連你這‘三寸蓮’的門長都探不出來,那你覺得這樣的刺兒會是出身於哪個門派?”
“技藝在我‘三寸蓮’之上的有離恨穀,這是肯定的,因為我派祖師就是從離恨穀偷得色誘屬、嚇詐屬、玄計屬的一些絕技,再加上本派原有技藝進行優化改造,這才創出‘三寸蓮’一派獨特殺技。還有‘易水還’,這一派與離恨穀有一拚,唯獨規模沒有離恨穀龐大,他們的技藝也是我‘三寸蓮’無法望其項背的。另外還有些不屬於任何派別的奇人,他們喜歡獨來獨往,但仗著堪比鬼神的技藝在刺行中占住排位。單論刺技,這種奇人不要說我‘三寸蓮’了,就算離恨穀、易水還都未必能壓住一籌半分的。”
“這些人中有沒有能以字畫害人殺人的?或者‘離恨穀’、‘易水還’近些年裏訓練出一些不學技擊術,單練蠱咒、邪術一類技藝來殺人的刺客。”
“這倒不會,他們都是江湖刺行中最有臉麵的門派和奇人,絕不會往邪術上偏移。但是一些在我‘三寸蓮’之下的門派,還有些地處偏遠的小國異族,倒是不乏這樣的邪異齷齪之舉。比如說南漢的巫降派,再比如說吐蕃的攝魂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