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過了二更時分,東賢山莊裏麵一片沉寂。沒有燈光,沒有犬吠,沒有人跡,整個莊子就像死了一般。倒是外圍將整個莊子呈半環抱的山嶺上還有溪水在潺潺流動,從而證明著這個世界並沒有靜止。
山上的幾道溪水流下,在山腳處彙成一條繞莊而過的河流。這條繞莊河雖然不寬,也就三四丈的樣子。但水流卻很急,很急的水流往往會把河道衝刷得很深。而很深的河道往往是水麵平緩無聲,而水下卻是暗流湧動,很是凶險。所以雖然這是條不寬的河流,但很少有人敢不借助工具渡過它。
莊子裏唯一的馬道從莊口直達莊北的半子德院大門,道寬足夠走雙駕轅的馬車。平時這個時候馬道上、莊柵邊應該有莊丁打著火把、提著燈籠往來巡護的,但今天卻是一個人都看不見。半子德院也是大門緊閉,以往院中此時四處燈火通明、琴音歌聲不斷,今夜卻似乎連隻野蟲的叫聲都沒有。
馬道的兩邊不規則地長了許多大柳樹,雖然不是很整齊,但斷續著也能蜿蜒到半子德院的大門口。而齊君元就蹲在半子德院大門外不遠的一棵大柳樹上,柳枝隨風輕輕搖擺,而齊君元的身形卻是一動不動。他的眼神和他的身形一樣,兩點神光緊盯住莊口,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的到來。
和他一起進莊的還有範嘯天,但進莊之後兩人便分開行動了。所以這個神出鬼沒的“二郎”現在在什麼地方可能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沒人知道。
那天夜裏船隻飄走之後,齊君元並沒有沿著河道去追。因為他早就覺得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而且他那夜還故意帶著範嘯天到遠離河灘的石壁下睡覺,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讓一些事情順利發生。隻有出現動亂,才能找出真相。
果然,那船蹊蹺地飄走了。蹊蹺,微微是出於某種預謀,而這預謀中肯定有一部分目的是要將自己甩下。有預謀的人不會按常理出牌,所以繼續那船絕不會繼續順流而下。而預謀中有目的將自己甩下,那是因為自己的存在會妨礙到預謀者的什麼事情,或者他齊君元的目的是某些人不願意的。這一路走來,始終都不曾有什麼對立和衝突,所有人都是心甘情願跟著自己走的。唯一出現不同意見是在遇到狂屍群之後,由此推斷,那些有預謀的人很大可能會轉而跟上狂屍群。
如果不是秦笙笙也在船上,如果不是送秦笙笙是自己“露芒箋”上的第二個任務,他根本不會管那幾個人要去哪裏、是死是活。不過出現現在這種情況還不算最差,因為時在他預料之中,因為反可以讓他明確自己行動的目標。隻要調頭追上狂屍群,早晚總能候到秦笙笙他們。然後自己可以躲在暗中觀察,看甩開他們的幾個人到底有何企圖,看這一趟莫名其妙的活兒後麵到底掩藏著什麼。說不定真就能發現不少自己無從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