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笑,想到櫻木那又慘又遜的樣子,再看到眼前他的模範生標準相,真的是覺得好笑。他問她:你笑什麼?她搖搖頭,說沒什麼,後來她忍不住問他:你是什麼星座的。他愣了一下,說:水瓶座。哦。水瓶座,怪不得那樣地聰明而自負,就是她所喜歡的仙道的樣子吧。對。所有灌籃高手裏的男生,她最喜歡仙道,因為他夠帥而且又自信。
她後來慢慢地發現,心理暗示的重要性。因為她對他的側麵的想像而延綿到了她所喜歡的仙道的點滴,於是逐漸變成——他,套著櫻木花道的樣子而自信聰明的男生,如同仙道一樣觸及到她心靈的一點震動。這真是恐懼。她真的覺得恐懼。因為她漸漸感覺到,自己喜歡上他了。
這真是太可怕了。她對於自己喜歡著仙道,是非常寬容的。因為越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會越用最寬厚的姿態去對待,而麵對他,她是真的害怕了。這害怕表現在,她已經不能像最開始那樣地輕鬆而慵懶地聽他講題,她在他的麵前,變得異常警覺起來。似乎他的每一句話,都是耳邊吹風,吹過就散,但是他的樣子,他的神情,他的動作,卻一一地銘刻在她的視線裏。
她對他講話不再大大咧咧,甚至直視他的樣子她都會感覺到臉上發燙。那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一下子,她就有了這樣的轉變,而還沒有等她緩過神來,這種感覺已經非常確定地生長在他們之間。周遭不是沒有曖昧的關係。誰和誰比較要好,誰和誰又不太正常——她從來沒有把真正的情感跟身邊這些傳聞聯係在一起,在她看來,他們這個年紀的好感,更多的是因為好奇。
誰不是盼望自己早日成熟起來,所以會有那麼多的男生開始嚐試抽煙、喝酒等一係列標致成熟性的事件,當然,談戀愛似乎也是成熟人們不可或缺的一項標誌。天啊,談戀愛。這是多麼啼笑皆非的事情。她甚至有一次看著他的側麵,心想,他這樣的男生,是不可能談戀愛的。他那樣地心無旁騖,又怎麼舍得把時間拿出來去浪費呢。況且,她與他是多麼的不同。他站在雲端,而她徘徊在地下,他太遙遠了。盡管他經常就在她身邊。他怎麼會喜歡她這樣一個笨蛋呢。她沮喪地想。?
可是她又似乎在暗中感覺他也是對她不一般的。有一次體育課休息,大家都大汗淋漓地坐在太陽下麵,他跑去拿飲料給大家分,當他和一個男生把飲料拿過來的時候,大家一哄而上去搶奪,她自然是沒有任何力量和優勢去爭的,於是她安然坐在那裏,任憑太陽將人快要烤化。
後來他過來了,手裏拿了一瓶水,遞給她。話沒多說,就轉身跟幾個男生去打排球,她拿著那瓶水,心裏瞬間地感動,眼睛追著他的身影過去,看他笑得那麼燦爛,他真像一個奪目的太陽。還有一次數學考試,試題發下來之後,她抬起頭來,看到他正向她看過來,雙目對視的時候,他作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她立刻覺得信心百倍,那些題目真眼熟,很多都是他反複給她講過的,她也就順風順手地答了出來。
那真是一種奇怪的默契,想起他的話語,他的表情,就順便想起了題目的解答步驟——她也並不是那樣笨的,關鍵是,她希望自己能夠接近他一些,再接近他一些,於是有了追趕的決心,原來她的落後,也正是她毫無興趣的自然倦怠。想到他會因為自己的進步而麵露笑容,她就滿心歡喜起來。
成績發下來,果然,比及格還多了很多。她竟然考了70多分。真是奇跡。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數學成績,竟然可以及格的。她真想感謝他。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在盤算著,他走了過來,拿著試題分析起來。然後很嚴肅地對她說:這些錯的題目我都是給你講過的,你為什麼還是沒有掌握呢?她說:已經很不錯了呀。你的目標不是要我及格嗎?他說:你為什麼竟然會滿足自己在及格線上徘徊呢?我隻想知道。為什麼我給你反複講過的習題,你還是會錯呢?
她的心一片涼,他要的,不是她的進步,而是證明自己的力量,其實一開始就是的。他不是仙道,也不是櫻木,他甚至不是她想像中的他。那個感性的,聰明的,善良的太陽一樣的男生,他隻是一個冷血的優等生,他喜歡征服一切的難題,如同攀登高崖,而她如此不合時宜地多情,給這段勢利的關係掛上了璀璨的光環,並沾沾自喜,自欺欺人。她於他來說,不過是完成和實現自我價值的一次試驗。僅僅是一個實驗。
她在這樣的事實裏迅速地萎靡下去。所有的動力在那一刻化為泡沫。她真是一個愛幻想的人,喜歡把自己的幻想強加到別人的身上,來演習一場不切實際的戲劇。倘若他知道她的心內所想,一定會鄙視她的吧。她與他離得實在是太遙遠。他是金光閃閃的天才少年,她隻不過是一個憂愁的偏科生。
在校園這樣的環境定位下,她隻能如此低下地麵對他。她不再接受他對她的幫助,理由是:她實在是厭惡數學,她寧願為此考不上重點高中。那是沒有關係的。她冷漠地表示。那是沒有關係的。她在他絕望的目光中堅強起來。
又一日,她聽到一場爭吵。是他的聲音,那樣熟悉而陌生,似乎她從來沒有注意過,卻一直存在的那樣一種聲音:你為什麼沒有準備好就參加競賽呢?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大意為我們班抹了黑?你為什麼這樣沒有責任感呢?說話的是他,聽話的是一個文弱的女生,因為一道習題的錯誤,她丟失了分數,以至於,連累到班級沒有拿到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