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子殿下倒是個沉得住氣的主,自跨入這是非頗多的“靈堂”,除了那句免禮便沒再多說什麼,但那雙目光犀利的眼精又透露出幾分桀驁,倒是有幾分太子之相。
這人的確不簡單。卿拂笙下了個結論,又將目光移至北宮玥左側的男子,那人穿一身白色騎馬裝,容顏俊朗,眉目溫潤如畫。他唇角噙著一抹溫潤如玉的笑,坐在人潮喧嚷間,仿若遺世獨立的一人,不染世俗塵埃,安安靜靜的坐著,仿若近在眼前,卻又仿佛在雲端高陽。
卿拂笙身形微不可覺的輕晃了晃,覺得這英睿侯府的小侯爺似極了一個人,她的漣漪,倘若還活著,也當是如此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的模樣。
她心上宛若被針紮過,差點落下淚來,卻還是努力壓抑住心底的悲痛之情,匆匆移開了目光。
這下卿拂笙愣怔住了,但見那人穿一身極是騷包的玄紫長袍,那不是騎馬裝,是真的長袍,鬆鬆垮垮的隨意罩在身上,腰間係著深紫腰帶,懶洋洋的斜靠在雕花梨花木椅上,那一雙邪氣盎然的桃花眼,饒有深意的看著自己,薄唇唇角勾起一抹邪肆弧度。卿拂笙不由翻了個白眼,斥了一聲,妖精!這便是大燕的六皇子,北宮律是也。
借著北宮宸說話的空檔,卿拂笙幾下便將四人粗略打量了一番,說來也不過一句話的時間,她這才一臉疑惑的看向北宮宸:“四皇子可聽過牆角?”北宮宸楞道:“自然聽過。”卿拂笙一本正經的接著問:“那可見過牆角種養的植物?”北宮宸摸不準她要說什麼,但見她一臉的誠懇之色,不由也正色回答:“自然見過。”卿拂笙這下笑了,笑得肺腑,眉梢眼角都染了輝芒。看得一側的卿芙蕖和卿若涵齊齊側目。
她再問:“四皇子可聽過一種植物,叫做牆頭草?”北宮宸被她笑意弄得有些懵,覺得這安南世子當真是風華瀲灩,笑起來無比明媚,竟比女子的笑還好看幾分。北宮妖放肆的笑聲便響起:“牆頭草,哈哈,四皇子原來你是牆頭草啊!”北宮宸這才反應過來,一張俊顏漲得通紅,惡聲惡氣道:“卿拂笙,你耍我!”
卿拂笙眉梢的笑意漸止,卻懶得再搭理他,隻見她悠悠將墨色鎏金袖繁雜流雲紋錦的衣擺揚起,隱於袖擺下的手指微微一動,似有透明絲線穿袖而出,大廳內便傳來衣裳碎裂的聲響,眾人尋聲望去,但見那先前英姿勃勃的卿元姝臉色劇變,身上的棗紅騎裝刹那間便粉碎成塊,露出卿元姝貼身的雪白裏襯,襯著那張漂亮的容顏白的沒有一絲雪色。——她毫無預兆的,撕了她的衣裳!
“元姝!”阮靈惠眼看著自家女兒清白毀於一旦,聲音尖銳幾近於吼“還不快將三小姐送回房!”待一眾侍女手忙腳亂的用袍子罩在她身上,把混混沌沌的卿元姝攙扶下去,阮靈慧幾乎是帶著狠毒殺意瞪向了卿拂笙:“卿拂笙,你果然敢!我饒不了你!”
卿拂笙冷冷一笑,前世她征戰沙場的時候這無知婦人也不過在家盤算著侍妾,她以為區區幾句話便能唬得住她?
活了兩世,便是上一世最落魄的時候,玉琉璃也不敢對她用如此威脅的語氣!
她不由踩著那碎裂的棺槨碎屑緩步走向上位,一直走到阮靈慧麵前,看著她一張妝容覆蓋的臉麵色巨變,居高臨下的俯下身子,用兩人能聽見的語音森冷笑道:
“這世上還沒有本世子不敢的事情,你以為本世子不知道這麼多年你是如何對待芙蕖的?你以為本世子不知道幼年所受的劇毒如何來的,你以為本世子不知道母妃如何死的?阮靈慧,本世子回來了,你的報應也就來了。本世子才是,絕對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