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舒小小
是誰在抽泣？
我慢慢的睜開眼睛，身邊站了好些人。
焦急的父親，擦淚的母親，正在給我掛液體的村醫生，還有青亦嬌和一個不認識的老婦人，還有愛管閑事的曾老媽子和其他幾個鄰居。
咦，那個是誰？怎麼那麼麵熟？我腦袋暈暈乎乎的，我努力回憶著，似乎姓曾，曾什麼來著？
“醒了，醒了醒了……”大家異口同聲的說。
我動了動想起來，母親過來按住我，說:”別動，正在打吊針呢。”
人們開始陸續退出去，我盯著頭頂的白熾燈發呆，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那個姓曾的女孩走了過來，我想起來了，她是我高中的同學，曾曉萌。
“你怎麼來了？”我聲音很輕，“似乎沒有力氣大聲說話。”
她輕輕的一笑，說：“來看你呀，聽說你病得厲害。”
“我病了？哦。”我說，“坐。”
她說：“不客氣。”
相對無言。我實在是不知說什麼好，或許我根本就不想說話。少頃，她說：“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我問。
“舒小小死了。”她說得很平靜。
我心裏一驚：“真的嗎？”
她點點頭，說：“其實還在上高中時，她就查出得了白血病，隻是她瞞著大家，沒對任何人說。”
“真的？”我的眼裏濕潤起來。
“兩個月前，她死了。高中時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她的家人通知了我，我參加了她的葬禮。據說她最後說的一句話是：曲正。”曾曉萌繼續說。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是誰讓你來對我說這些？”
“曲伯父，你父親呀。他來找我讓我證實這件事。”曾曉萌說。
如果真是那樣，青亦嬌所說就是真的？她的鬼魂真的纏著我？其實我並不怕她的鬼魂，我愛她。她也愛我，她離世時的最後一句話足以證明。
可是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生命。
永遠也不能生活在一起的生命。
青亦嬌走了進來，看著我說：“感覺好些了嗎？”
我點點頭。
“等液體輸完，我幹媽會給你作法，將她趕走。”青亦嬌說。
“趕走？去哪兒？”我問。
“去她該去的地方。”青亦嬌說。
我默默無言，留戀她嗎？我在心裏問。其實我是不想讓她走啊。
院子裏搭起了香案，青亦嬌點起一炷香，青煙繚繞，冉冉上升。青亦嬌的幹媽——李媽，母親讓我這樣稱呼的。手裏拿起一柄桃木劍，口裏念道：
“靈 寶 天 尊 ， 安 慰 身 形 。 弟 子 魂 魄 ， 五 髒 玄 冥 。 青 龍 白 虎 ， 隊 仗 紛 紜 。 朱 雀 玄 武 ， 侍 衛 身 形 。 急 急 如 律 令 ……”
然後燒了幾張紙。接著就在院子裏揮舞著桃木劍，繞著我轉了起來。口中還是念念有詞。約莫半小時後，她的聲音變得低沉，拖腔拿調，聽了令人渾身發憟。
青亦嬌遞過一隻壇子，李媽做著一些動作。好像是抓住了什麼，然後在她的引導下，鑽進了壇子。青亦嬌迅速拿起壇蓋扣在壇子上，又用幾道黃色的符紙貼在上麵。
李媽渾身虛脫，青亦嬌扶她坐了下來。父母走過來問道：“這就完了？”
青亦嬌點點頭。
“那這個壇子該咋辦？”父親又問。
“燒死她，否則她還有機會出來。”李媽說。
這時，壇子裏隱隱約約傳出一個女子嚶嚶的哭聲，十分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