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康熙看來,就是一種回答。
貼著於穗歲坐下,拉過於穗歲的手,放在手心裏,摩挲片刻。
“又不說話。”康熙沒有生氣,反而是更加的愉悅,眼角眉梢都帶著歡喜,她總是這樣,一猜就知道心思,卻又偏偏覺得你不懂。
於穗歲心裏發出一陣惡寒,不知道康熙最近哪根筋被人抽了去,整個人油膩得能刮出三桶油。
若不是康熙現在還常年的練習布庫,身材依舊挺拔,還有腹肌,她都不想看康熙一眼。
“皇上,你出門的時候照鏡子了嗎?”
康熙捏於穗歲的手以下,她總是說一些反話,用來掩藏自己真的心思。
“朕不是女人,照什麼鏡子。”康熙說的理直氣壯,然後踩於穗歲一腳,覺得隻有女人才會照鏡子,撲粉描眉的。
於穗歲:“難怪皇上沒有看見自己現在的臉。”油膩得都泛油光了,自信得不能再自信了。
她一時之間又想起來裕親王的那張臉,若是康熙能有五分也是極好。
隻可惜,沒給康熙。
康熙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略帶疑惑,“朕臉色沒有什麼啊?”說完又反應過來,她這是拿他調侃。
又無奈,“你啊。總是不讓人說。”
於穗歲:“.......”算了,由著康熙比較好。
那邊六阿哥帶著五公主跟著姑姑去了寺廟,寺廟在京郊不遠,青山之間,風景倒是有幾分秀麗。
寺院也不大,入門不遠就是大殿,穿過大殿就是後邊的禪房。明空出家之後,就在這後邊的禪房裏分得單獨的一間屋子。
沒有在宮裏的房間大,但到底是單獨的一間,家具齊全,都是素的,沒有雕花上漆。
明空一身灰色的道袍,整個人氣若遊絲的躺在床上,眼睛一直望著門口。
直到六阿哥帶著五公主進來,她的眼睛才有了光亮。
六阿哥都已經這麼高了,五公主也能走路,能說話了。
六阿哥跟五公主都對明空沒有記憶,跟在奶姆身邊,不敢上前去。可皇瑪嬤說他們來見的是自己的生母,烏雅嬪。
她是為了太皇太後才出家祈福的。
如此生疏,明空的眼淚一瞬間就落下來,心裏感到無比的苦澀。
“胤祚...”明空喊了一聲,又哐哐哐的咳嗽了起來,心裏聚起的鬱氣仿佛在這一刻,噴湧而出,那是她的兒子啊,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啊。
怎麼能用那樣陌生的眼神看她,怎麼能視她如陌路人。
旁邊照看明空的小尼姑,立刻從桌子上倒了一碗水來,扶著明空喝下去。又拍拍明空的背,給她舒緩一下氣息。
六阿哥跟五公主緊緊的攥住對方的手,躲在奶姆的身後,他們有些害怕,眼裏都泛起了淚花來。
姑姑上前一步,“明空師父,六阿哥跟五公主都在這裏,若是有什麼話,也可以說給六阿哥跟五公主聽。”太後並不想要明空叮囑什麼給六阿哥。
明空看這個樣子,有什麼不明白,她扯起一個苦笑,盡量保持說話的力氣,“胤祚,你帶妹妹過來,叫我看看你們長什麼模樣?”
她還沒有看過長大了些的兩個孩子。
六阿哥不想過去,可看姑姑沒有阻攔,他深吸一口氣,拉著妹妹過去站在床邊。
明空看著六阿哥,長得壯實,又白淨,眼睛看起來清澈,五公主也是一樣,白白胖胖的,看著可愛。
要說的話,似乎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明空看了一眼姑姑們,“我有話跟六阿哥他們說,你們先回避一下。”
姑姑們不想出去,可明空看著她們,又道:“我在寺廟裏為皇家、為太皇太後祈福,如今最後了,隻是想跟他們說說話,都不能嗎?”
姑姑也為難,皇太後可是叮囑過,不要明空單獨接觸六阿哥跟五公主的。尤其是不許他們單獨的說悄悄話。
怕明空給六阿哥他們留下什麼不該說的話。
“明空師太,非是奴婢們不願意,實在是阿哥跟公主都還小,離不得人。”姑姑知道拒絕一個臨終的人,心裏還是有些難受,可沒有辦法。
她若是今日讓明空單獨見了阿哥跟公主,明日她就要拎包袱走人。
明空失落了一下,不能體諒,可是又沒有辦法,她隻能淺淺的問了幾句,然後就叫姑姑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了。
等她們人走了,明空從自己的枕邊拿出那個玉枕一般的小盒子,遞給小尼姑,“這個給你了,你記得等以後若是有機會,就送到烏雅府中去,算是我們兩清了。”小尼姑是個啞巴,是她之前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