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治家們看來,“阿波羅11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頂峰,是宣傳上的勝利。但是在布勞恩、科學家們和全世界熱心空間科學的人們看來,這僅僅是一個開端。
“阿波羅11號”飛行對科學界的價值是重大的。但是全世界的實驗室和科學研究機構要對科學證據進行充分評估,作出充分解釋,還需要更多的岩石樣品,還需要進行許多試驗。
光是對月球上的第一批岩石作出結論性的分析,就得用好幾個月時間。單憑這一次取樣,他們還不能斷定,整個月球到底是由什麼組成的,有多大年齡,是如何形成的。因此,對這些科學家來說,進行更多的阿波羅飛行是完全必要的。
在政治家的眼中,人類在月球上著陸意味著一場大規模的國際宣傳戰的結束,也意味著在征服宇宙的競賽中,美國已經對蘇聯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11月19日,“阿波羅12號”再次登月,並成功地完成了前所未有的準確著陸。
“阿波羅11號”的任務主要是工程學方麵的,研究和試驗把人送上月球並使他們返回地球的運輸係統。科學家們希望通過“阿波羅11號”找到一些問題的答案,例如,要製造能遠途飛行往返於月球和地球的飛船,包括要在月球上安全著陸,在月球的惡劣環境中生存,從月麵上起飛而對宇航員沒有危險等,我們的技術和實際知識是否完全具備?宇航員能在月球上安全行走嗎?他們能與地球聯係嗎?他們能在那兒進行工作嗎?
對這些問題和許多其他類似問題的回答都是肯定的。因此,後來的一係列飛行越來越注重科學探測,“阿波羅12號”則是其中頭一次。“阿波羅12號”的宇航員在月球上進行了很多科學實驗和工作,停留的時間比“阿波羅11號”的飛行員長一倍半。宇航員康拉德和比恩在月球上共待了31個小時30分鍾。
宇航員在月球上待的時間雖然長,但工作計劃還是安排得很緊。建立起一個科學實驗室,由5台高精尖研究儀器組成。這些儀器在大約一年之中可以把有關月球的資料送回地球。他們收集了大約45000克岩石和土壤。
科學家們檢驗了這些樣品,從中尋求月球和太陽係起源的線索,認為這些“文獻性”樣品,比起“阿波羅11號”飛行員隨便挖取的“大塊”樣品來,其研究價值要大得多。
“阿波羅12號”飛行給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在預先選定的著陸地點準確著陸。登月艙“勇猛號”著陸的地點,離兩年多以前即1967年4月20日“勘測者3號”裝有儀器的月球飛行器著陸的地點不遠,步行可達。
宇航員對這一月球飛行器進行了仔細檢查,並把它的一些零件帶回到地球上來,為科學家們認識月球環境對飛船金屬器件的長期作用提供了大量資料。事實證明,這對以後航天設備的設計具有巨大的價值。
“阿波羅12號”的指揮艙“揚基式快船號”安全返回地球時,人們照例熱烈歡迎英雄的宇航員勝利歸來,包括晉升、通令嘉獎、頒發獎章、在遊行中向他們拋彩帶表示歡迎等。
“阿波羅12號”的成功,使美國12年狂熱的空間計劃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12月17日是奧維爾·賴特首次飛行66周年紀念日。“阿波羅13號”就在這一天搬出來,安放在發射架上,計劃在1970年3月起飛。
1970年是布勞恩和空間技術界的其他成員百感交集的一年。這一年是進行更多寓言般月球飛行的一年,但也是對計劃重新評估、拖延擱淺、縮減經費、許多國會議員和其他官員對空間技術的熱情大大下降的一年。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1969年蘇聯在這一年取得了巨大的進展。1970年,蘇聯人在載人和不載人的宇宙飛行方麵,在繼續努力征服宇宙方麵,重整旗鼓,聲威大振。
1970年,美國在空間技術方麵幾乎是以災難開始的。從4月13日到4月17日整整4天,人們都在痛苦而焦急地等待著,想要知道飛船受到嚴重損壞之後,3名正在掙紮著回家的宇航員的命運如何。
同往常一樣,布勞恩曾到場對發射進行監控。“土星號”月球火箭又一次順利地起飛了。4月11日,宇航員小詹姆斯·洛弗爾、小弗雷德·海斯和小約翰·斯威加特乘坐“阿波羅13號”,穿過佛羅裏達上空,進入天空,向月球飛去。一切都很正常,係統的情況也極好,甚至當時在肯尼迪發射控製中心和休斯敦飛行控製中心的國家航空航天局官員都預料,這又是一次常規的月球探險。
美國公眾對載人月球飛行已經有點沾沾自喜,似乎到月球上去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但是後來發生的4月13日的事件,讓公眾大為震驚,航天局的官員們也目瞪口呆。“阿波羅13號”飛船在飛行兩天,離地球約33萬千米,距離月球約48萬千米時,發生了一次爆炸。
宇航員報告爆炸後不久,休斯敦的遙測接收機上顯示,“阿波羅13號”飛船裏氧氣壓力降低。隨後,宇航員自己對板式儀表上所表明的異常情況進行了認真研究,並且開動了各種子係統,進一步證實是服務艙裏一個氧氣瓶爆炸。情況危急,事關生死存亡,在月球上著陸肯定不行了。
現在要緊的是宇航員能不能活著回到地球。
服務艙幾乎完全癱瘓。幸好他們還和登月艙掛在一起,登月艙有自己的推進係統和生命保障係統。但是登月艙是為月麵上的日曬環境設計的,而不是為通過外層空間4天航行的熱環境設計的,因此如果用於返航,它的機務員艙很快就會變得太冷。
飛行人員和飛行控製中心的人員交換了意見,考慮了宇航員可利用的一切設備,最後製定了一個解決辦法:用紙板和塑料包裝物把空氣從登月艙中通過管道輸送到絕熱更好的指揮艙裏去。
登月艙的下降發動機本來是為人在月球上軟著陸而設計的,現在卻被用來把他們送回地球。采取了這一切措施以後,飛行人員和飛行控製中心的人員估計,“阿波羅13號”安全歸來的可能性大約有50%。
飛船暫時還得繼續向月球飛行,還有許多東西必須很好地發揮作用,指揮艙才能安全地懸掛在它的3個降落傘下麵。即使如此,剩下的氧氣也還可能剛好在重返大氣層的緊要關頭耗盡。
奇跡發生了!通過地麵航天控製中心和宇航員緊密配合,4月17日,嚴重損壞的缺氧飛船通過修正再入大氣層走廊,隨後在太平洋上安全降落。
空間計劃開展12年以來,這一次降落是最令人高興的。它確確實實地證明了,載人宇宙飛行的成功不僅僅是一個運氣問題,還必須有充分的訓練和有力的飛行保障,飛行人員才能從近乎災難性的險境中解脫出來。
在解決問題後的兩年裏,又相繼進行了“阿波羅”14號、15號、16號登月飛行,均獲圓滿成功。
1972年四五月間,“阿波羅16號”飛行過後沒幾天,空間技術探索又獲得重大進展。莫斯科的克裏姆林宮和華盛頓的白宮,這兩個自從1957年以來一直在空間競賽的冷戰中比高低的國家同時向全世界宣布,兩國將共同完成一項載人空間計劃,包括一艘“聯盟號”飛船和一個阿波羅密封艙在地球軌道上接合。這種接合稱為多種目的的“國際會合和對接飛行”,最重要的目標是為未來的蘇聯宇航員和美國宇航員取得某種拯救能力。
尼克鬆總統在莫斯科參加曆史性的首腦會晤期間正式宣布,聯合空間飛行將在1975年7月進行。實際上,在兩國的科學家之間,1970年10月就已經開始議論要實現這一項驚人計劃。
屆時,蘇聯將發射一座巨大的“禮炮號”不載人航天站,發射成功3天後,3名宇航員將乘坐“聯盟號”宇宙飛船進入繞地球軌道,並且連接在15米長的“禮炮號”的一端。
3名美國宇航員將從肯尼迪航天中心起飛。當他們繞地球15圈飛越大西洋時,他們將把阿波羅飛行器連接在“禮炮號”的另一端上。在以後的56小時中,3名美國人和3名蘇聯人將一起繞著地球轉,一起工作,一起航行,一起吃飯,甚至一起睡覺。
這6個人將接受兩個飛行控製中心的領導,一個在休斯敦,另一個在拜科努爾。來自兩個不同國家的人,有史以來頭一次一起在宇宙空間飛行。
布勞恩評論說:“關於特殊營救飛船的談論很多,文章也寫了不少。但是分析一再表明,潛在的危險很多。隻有宇宙空間的飛行器才能及時進行營救。隨著雙方空間交流的日益增加,在不太遙遠的將來,很可能出現兩國的宇航員可以互相幫助的局麵。”
1972年,布勞恩領導下的團隊、國家航空航天局的實驗室、空間工業界、全國的科學機構和研究中心,取得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技術突破。冶金、低溫學、固態物理學和許多其他方麵,都取得了進展。技術期刊上經常發表航天副產品和附帶意外收獲的成果的報告。整個空間事業的進步,帶動了其他許多與人類生活相關的行業快速發展。
但是,在一次次成功之後,有許多人認為,航天技術隻是“迷人的空間把戲”,國會已經不再熱心為它撥款了,而公眾則滿足於已有的成就。航天事業的提倡者和航天科學家們憂慮重重,“阿波羅17號”出現在地平線上,也許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結束”。
“阿波羅17號”如果不出問題,將表明整個阿波羅計劃取得徹底勝利。這對全世界未來的空間探測來說,有著標誌性的意義,而對火箭工程師布勞恩本人來說同樣具有重大意義。
發射日期是12月6日,“阿波羅17號”將在深夜裏起飛。在阿波羅計劃中,這還是頭一次在夜間發射。這天,布勞恩看著高聳入雲、沐浴著藍白色的燈光,頂端裝著阿波羅飛船的“土星5號”火箭,像一個雕塑家在欣賞自己塑造出來的最滿意的作品。他心潮澎湃,等待這一個意義特別重大的時刻的到來。
飛行小組由兩名宇航員和一名科學家組成。“阿波羅17號”計劃飛行13天,是時間最長的一次。在布勞恩幫助工程師們排除了一個在倒計時階段計算機程序方麵的問題後,“阿波羅17號”飛向了夜空。
12月19日午後不久,“阿波羅17號”在薩摩亞群島東南麵的太平洋上降落。很多人認為,這次成功的冒險是“本世紀內最後一次載人月球旅行”。
但是,布勞恩樂觀地說,如果我們“在10年之內又把人送上月球”,他不會感到驚奇。尼克鬆總統說,“阿波羅17號”是“開端的結束”,暗示美國將繼續探測宇宙空間,征服宇宙空間。
阿波羅計劃結束了。航天局麵臨的下一個挑戰是建立第一個美國航天站——天空實驗室,預期在1973年發射。再接下去就是航天飛機計劃。
在20世紀70年代的後5年中,該計劃將在空間事業中占支配地位。許多專家感到,在航天飛機計劃不斷取得成功之後,我們將進行月球探測的“下一階段”,即在月球上建立基地和帶人天文台。布勞恩說,“在未來的年代裏,我們丟下月球不管,那是不可想象的。”
至20世紀70年代初,布勞恩以卓絕的努力在事業上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他不準備躺在榮譽的桂冠上過日子,不準備退休或離職。他雖然已經到了花甲之年,但仍然老當益壯。他和其他人一樣,對阿波羅計劃取得的成果很激動,他渴望繼續在航空航天這條道路上走下去,並準備以充沛的精力去迎接新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