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輕聲勸告,楚微瀾曾答應她,等到她能認可昭寧的能力了便放任她自行生長。
即便不回上京,昭寧也不想再困於離木澤這一方天地。
“讓我放手可以。”楚微瀾又恢複她說一不二的氣勢來,“祭神日後,燕詔王回京之前,我要聽到周公身死皋羊的消息。”
“你若能憑己之力殺了他,說明你的修為已經足以護自身周全。你若借助他人之力殺了他,證明你的謀劃之能也足以獨當一麵。”
昭寧看向自己的母親,微微一笑:“必不辱使命!”
……
“繡好了!”
聽得昭寧長籲一聲,楚微瀾拿了她繡的東西定睛一看,兩眼一黑,臉色煞白,再看了眼昭寧期許的眼神,咬牙切齒:“五年前,你隻會繡像鴨子的鴛鴦,現在,長本事了!會繡像鴨子的雞了!”
“這也是鴛鴦!”昭寧默默提醒。“鴛鴦打鬥圖!”
“嗬!素來隻聞鴛鴦戲水,第一次聽鴛鴦打鬥。”楚微瀾輕蔑一笑,“你這手藝,白送人都沒人要。”
“虧得老娘悉心教導你女工這麼多年,這麼簡單的東西,隔壁姑娘十五歲就會了,你看看你學了多少年。”
“你不是也不會嗎?”秦昭寧小聲嘀咕著,“我至少會繡鴨,你可是隻會繡棵樹!”
這倒真不能怪秦昭寧抱怨,畢竟楚微瀾確實隻會繡棵樹。先前,昭寧十歲時跟著楚微瀾來大荒生活,因為窮,昭寧隻能跟著大荒的凡人一同上學堂,世間凡人女子最注重的便是女工繡藝。
那時的女孩子人手一隻母親親自繡的團扇。昭寧羨慕得不行,一回家便鬧著要楚微瀾給她繡團扇。
“哪兒涼快就給我呆哪兒去。”那時楚微瀾每天都要上山去摘靈物藥草來養家忙得不行,哪還有時間給昭寧繡團扇?
昭寧還記得當時她因此哭腫了眼,楚微瀾也沒管她,卻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床頭便放了把團扇,她一眼便知這是楚微瀾自己繡的。畢竟沒有哪家秀坊會賣這種醜得出奇的繡品。
隻有幾顆歪歪扭扭的大樹,楚微瀾或許想要繡隻鳥,可能發現太醜了就給拆了線,但是描繪的痕跡還在上麵顯得很古怪。不過昭寧依舊很開心,興高采烈地拿了團扇到學堂去。
那時已是秋天,天漸寒冷,別的姑娘都不拿團扇出來扇風了,偏昭寧冷得不行還裝模作樣地掏出扇子來扇扇冰冷的風。
為此,她不僅因為扇子醜被人嘲笑了很久還以行為古怪成了幾個學生的飯後閑話。
“行了!”聽昭寧這般說,她有些拉不下臉,隻是扶額,“罷了,罷了。與你多說無益。回你的房裏呆著吧!”
昭寧和小韶一同回了屋,小韶一邊替她換下衣服,一邊談著最近的八卦。
“寧寧,我聽說燕詔的朝雲公主也來了。”
小韶靜不下來,幹什麼都要蹦一蹦。連給昭寧脫衣服都得蹦幾下,兩個辮子一甩一甩地往昭寧臉上而去。
昭寧麻木地扯住小韶兩條長長的辮子,無奈於兔子精改不了的天性。
“是嗎?”秦昭寧漫不經心,說起朝雲,她突然想起了那張漂亮極了的小臉。
小韶在一旁絮絮叨叨:“不知道朝雲公主到底長什麼樣?聽說她可是大秦有名的美人,就連燕昭國的太子都對她念念不忘呢?”
“不過。”小韶話題一轉,看向昭寧,“寧寧已經是我見過長得最美的人了,這世上長得比寧寧還美的人該是何樣啊?我實在想象不出來。”
昭寧摸了摸小韶的頭:“傻孩子,你沒出過離木澤,離木澤雖大,可外麵的世界也是無奇不有,世間奇珍異寶數不勝數,美人更是讓人目接不瑕。”
“真的嗎?”小韶興奮地問,“外麵世界當真有這麼好?”怪不得昭寧總是想要離開這裏。
昭寧笑著搖了搖頭:“好也不好,外麵的世界也有它的缺陷,譬如錢財權力,在外麵,沒有權力富貴便難以立足,可是有了權力富貴也會受人壓製。外麵的勾心鬥角可比這裏多多了。”
小韶迷惑地搖搖頭:“我不懂,權力富貴很重要嗎?寧寧也會向往這些嗎?”
昭寧目光微凝,一雙動人的眼睛裏充盈著沉思的神態,隨即輕聲道:“小韶,我是個俗人。”
“寧寧。”小韶牽起昭寧的手,一雙黝黑圓圓的眼睛眨巴著,“雖然小韶不懂這些,但是不管你想幹什麼,小韶都會永遠地支持您。”
昭寧笑出聲來,揉了揉小韶的頭:“好了,我的小韶,你可是我養大的兔子,你當然得站我這邊。”
小韶笑咪了眼,喜滋滋地繼續給昭寧收拾。
“對了,據說那朝雲公主丟了一隻鳳凰正命人在離木澤境內四處尋找。”
“鳳凰?”
昭寧剛躺下又坐了起來。
“是——是啊。”小韶被她的舉動驚動,“據說是上乙仙人親自去鳳鳴山獵的,運氣十分好,一下子便得了隻正在涅槃的上古鳳凰。那鳳凰正涅槃精力正弱一下子便被抓住了。”
“太乙仙人欲將此鳳獻與朝雲公主當坐騎以作賀禮。誰知那鳳凰在運輸過程中竟魚死網破衝破桎梏殺了好幾個修仙人,墜落在大荒境地了。”
“至於那朝雲公主之所以來離木澤也是為了尋那隻上古彩鳳而來。”
聽小韶說完這番話,昭寧已經完全愣住,似乎想到了什麼,立馬起身:“小韶,你快去睡吧,我有事出去一趟,千萬別讓母親知道了。”
說罷,昭寧隨意套了套衣服便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