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的電腦旁,放了一個簡簡單單的直筒花瓶,裏麵插了幾支潔白修長的百合花,香氣四下無聲地潛。冰箱上是一瓶淡色康乃馨,地上還有幾盆鮮綠鮮綠的盆栽和紫色的勿忘我,連幹透了的滿天星都被她拿來製成幹花,插在了沙發背後。
怎麼說呢?現在看我自己,哈,真挺像回事的。可是任何改變都跟我換牆紙一樣吧,從陌生到接受再到慢慢長在一塊兒,可誰知道又能一起過多久呢?她不覺得累嗎?
眼看太陽就快下去了,另一個女孩站起身,從包裏掏出一張照片。
“我找過了,沒有他單獨的照片,隻有一張全班合影的,就是你上次在網上看到的那張,你要不要?”
“夠了夠了,玉米,你真好,謝謝你!”
說著,女孩接過照片,仔細端詳了一番後,拿過桌上一支紅筆,在一個小人頭上打了個圈兒,隨手壓到了枕頭底下。
就那麼一瞥,我已經看清楚了,還是一個男孩,不同的是,他是唯一一個戴了一副黑邊眼鏡的。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另一個女孩也已經背著包離開。忙碌了一整天,女孩大概很累了,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14
2007-09-27 10:29:46
南:賈純,我昨晚夢見你的。夢見我生病了,你照顧我。然後醒了,很開心,就睡不著了。
賈純:我已經離你越來越近了。
15
敲門聲響,女孩有些吃驚,她掙了掙,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門邊。
站在門口的那個男孩,雖然一頭長發沒了,剃了一個光頭,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居然是消失了很久很久的那一個。
女孩怔住了,“你——”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那個吃驚的聲音迅速消失在仲秋黃昏穿堂而過的風裏。她的眼裏突然就透出了光,那道光在昏暗的樓道裏閃了閃,很快就去了。樓道仍是昏沉沉的一長條。
他們麵對麵地站著,默默地對視著。
女孩扶著門框的手一點一點往下滑,轉眼就滑到頭了,最後,被她無力地甩到了身後。她把自己整個身子都依在了門框上。房門微微合攏,靠到她支著地的右腳跟上,她往後磕了磕,門再次咿咿呀呀地往牆上退去。
男孩搔了搔頭,將左手拎著的一隻軍綠色大書包換到了右手上。他看著她,還是那樣一雙笑起來往下彎的細長眼睛。一會兒,細長的眼睛向下垂了,垂成兩條微微上揚的直線。“我沒錢交房租了。”說完這句話後他抬起頭,往上聳了聳一邊肩膀,他肩上的琴也跟著跳了跳。
“你要是方便的話……我能不能在這裏住幾天?一找到房我就搬。”
女孩遲疑了。樓梯上這時響起了腳步聲、喧鬧聲,她輕輕點了點頭,將身子從門邊挪開了,轉身往裏走。
走了兩步她回過頭去,男孩似乎被定住了身,仍舊呆呆地立在那裏,她衝他笑了笑,“進來呀,站門口幹什麼?”
他全身筋脈似乎一下就活絡了,探頭衝裏張望著,“呀,收拾得很不錯嘛,比以前好多了。你現在,還是一個人住?”說著,抬起腳就往裏跨。女孩立刻回過頭來推了推他手臂,把他即將邁出的左腳阻在了半空。“要脫鞋子的,你沒看見我拖了地?”聲音倒是輕輕的,聽起來有些嗔怪的口氣。男孩沒做聲,一個大步退出了門外。
女孩沒有等在一旁看他蹲下身子解開鞋帶,而是一個轉身,飛快地衝到床邊。她從枕頭底下一把將那張打了圈圈的照片抽出來,隨手夾進一本雜誌裏,並且將那本雜誌壓到了那堆書的最底下。她剛直起身子,男孩就走了進來。
16
西熟門熟路地徑直走到床邊坐下,將琴靠在身上,抬起頭打量著房間。南從擦得鉦明唰亮的櫥櫃裏拿出一隻透明的長筒杯,打開冰箱,倒了杯白水。她雙手捧著杯子,緩緩走到他麵前,把杯子遞給他。
他接過杯子,幾口就喝幹了,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杯子。她看著他的手,那上麵每個老繭,她曾是那樣的一清二楚。
“現在……還好吧?”她不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些日子,她走過多少路,他呢?也是一樣吧。
“我們……有多久沒見麵了?”西的目光遙遙地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