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麵的風格比龍宮的布置更為簡潔,沒有太多的繁雜工藝,取而代之的是做工精美的布藝和手繡,將大殿布置得很是溫馨,令人走在冬日的寒風中也會懷念起有這樣一股暖意在家裏等待著,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
兩人剛走進大殿,就有一個宮女迎上前來,恭敬地端上水盆讓絳雪洗手,另一個宮女平托著布巾讓絳雪擦臉,還有一個宮女低頭詢問:“娘娘可要沐浴?奴婢已放好熱水,今日用月季花還是用芍藥?”
絳雪一邊洗手一邊輕輕搖了搖頭,微笑道:“今日有客人到訪,就先不沐浴了罷。”
念雲蹤吃了一驚,這才反應過來:“娘娘?不知道您是哪位娘娘?”
其中一位有著精靈族尖耳朵的宮女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低聲斥責道:“好大膽子,居然連我們龍妃娘娘都不認識?”
“龍妃……娘娘?”念雲蹤深深地看著絳雪,心中湧起一股深切的悲哀。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同是精靈族的女子,和她在一起時那麼舒服那麼開心,正想好好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友誼,卻沒想到對方竟是自己尋覓了十幾年的仇人!
絳雪擦了把臉,又將手抹幹,這才笑盈盈地拉著念雲蹤坐到一旁的榻子上,柔聲道:“不錯,剛才沒有告訴你,你可怪我?”
“當然不怪!”念雲蹤回斂心神,連忙搖頭,末了還裝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我看您的模樣,還以為您才大我幾歲,故而一直沒想過您便是龍妃娘娘!”她又仔細地端詳了絳雪幾眼,即使知道了實情,她仍然無法相信龍妃娘娘是這樣一副清清淡淡不聞世事的模樣?一直以來,她總以為,派人追殺他們一家三口的人,該是多麼的凶神惡煞啊!
宮女端茶上來,聞言“撲哧”一笑,道:“我們龍妃娘娘花容月貌,和龍王一起出行時,好多人都以為娘娘是龍王的女兒呢!”
“桔梗!你又亂講話了!”絳雪的美眸很是無奈地嗔了那宮女一眼,接著又對念雲蹤解釋道,“我這個宮女剛從精靈族過來沒多久,一直就管不好自己的嘴巴!”
桔梗氣鼓鼓地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念雲蹤意有所指地看了桔梗一眼,笑道:“這樣才好,比起那些虛偽的人,更能讓娘娘放心啊。”
絳雪一愣,正待說些什麼,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正欲出去看個究竟,一道紫色的人影卻如旋風般衝了進來。
那人身後還跟著絳雪的另一個宮女,一臉驚慌地朝絳雪解釋:“對不起!娘娘!我攔不住世子……”
絳雪朝宮女使了個眼神,安撫道:“不要緊,你下去吧。”接著她又滿麵笑容地看向紫袍男子,溫婉地道,“世子用了午膳沒有?我讓人去準備……”
“不用!”司無祁連看都沒有看絳雪一眼,隻冷冷地瞪著念雲蹤,原本冰冷的鳳眸裏此刻卻竄動著危險的火苗,“誰允許你來這裏的?”
念雲蹤毫不畏懼地回瞪著他道:“隻不過到處走走,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司無祁從沒想過竟有人不怕他,還敢頂嘴,不由得一窒,又氣又怒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驚攪了龍妃你可擔當得起?”
絳雪不知道司無祁與念雲蹤是什麼關係,但覺得念雲蹤竟然敢反駁一向人見人怕的世子,很是吃了一驚。此刻見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連忙出來打圓場:“不要緊的,我很喜歡雲蹤姑娘,而且我們同樣是精靈族的,也有許多共同話題。”
誰知司無祁的眼神轉移到絳雪身上時,卻滿臉的冷漠和不屑:“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絳雪的臉漲得通紅,卻什麼話也沒說,隻默默地帶著一臉受傷的表情退後幾步。
見到此情此景,念雲蹤略帶嘲諷地開了口:“我從來沒見過有人這樣對自己的母親……”
無盡的憤怒在司無祁的眼裏沸騰起來,他高高昂著臉,冷冷地截斷了念雲蹤的話,不允許她再繼續說下去:“她不是我的母親!”
看到絳雪那愈加難過的表情,念雲蹤心中卻漾起一股異樣的快感,她無法想象這樣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為何要殺害自己的家人,但總有一天,她會戳穿絳雪那看似溫柔的表麵,當她露出真麵目時,便是她為父母報仇雪恨的那一天!
念雲蹤心中冷冷笑著,麵上卻一臉的憤憤不平,她執拗地睜大眼睛,以更激進的語言將仇恨狠狠地刺進絳雪和司無祁的心中:“她是龍妃,你是世子,她怎麼不是你的母親了?你還是不是人呀,連自己母親都不認?”
司無祁和念雲蹤的視線相碰撞,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神中的憤怒和冷漠,兩人一動不動地冷冷對視著,空氣看似凝滯,在場的人卻都知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其實……”絳雪試圖用解釋來打破二人之間的沉默,司無祁卻突然伸出一隻手,扯著念雲蹤的手臂大力地將她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