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妹,你家出事了”,

正在埋頭寫作業的張小妹驚慌失措的望向來人,顫抖著聲音問道:“什麼事”?

“煤礦垮塌,你爸在礦洞裏”。

呼,張小妹如一陣風一般從報信的男生身旁越過,

爸爸張有財,是她與媽媽唯一的依靠,千萬不能有事,張小妹一邊奔跑一邊在心裏祈禱,

跑到煤礦,遠遠看見第三礦洞入口處圍了一大堆人,哭聲,喊叫聲,都來自那裏,

完了,張小妹跌坐在地上,腦中響起,早上爸爸離開家的時候對媽媽秦雅婷說的那句話,“小秦,第三礦洞挖礦獎金拿的高,我今日就正式調到那裏了\"。

張小妹的視線瞬間模糊了,淚水與汗水交織在一起,沿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塵土中,瞬間被吸收得無影無蹤,

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周圍的喧囂仿佛隔了一層膜,變得遙遠而模糊,

唯有父親那句“小秦,第三礦洞挖礦獎金拿的高,我今日就正式調到那裏了”在耳邊不斷回響,如同鋒利的刀片,切割著她的心。

她終於踉蹌著站起身,目光穿過人群縫隙,試圖尋找那一絲可能的希望,礦洞口的燈光昏黃而微弱,在夜色中搖曳,仿佛是生與死的分界線,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尖銳而急促,打破了周圍的嘈雜,礦洞外圍觀的人群被帶著紅袖套的保衛幹事驅散了,

張小妹看見了趴在地上哭泣的媽媽,也看見了地上躺著地那個模糊身影,爸爸,是爸爸,張小妹踉踉蹌蹌的走了過去,

“爸”,悲哀的大喊一聲,然後撲到張有財身上拚命的搖晃,嘴裏還瘋狂的喊著:“爸,你醒醒,爸,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小妹呀!……”

旁邊站著的保衛科幹事紅著眼睛上前拉住了張小妹,哽咽的說道:“小妹,別搖了,你爸累了,讓他歇著吧”,

秦雅婷茫然的抬起頭看著張小妹,突然撕心裂肺的喊道:“小妹,你爸他不要我們了,\"

然後,趴在張有財的身上悲傷訴說:“老秦,我對不起你呀,沒有給你生兒子,嗚嗚嗚……”

秦雅婷的聲音在夜空中撕裂開來,如同被狂風驟雨撕裂的布帛,每一個音節都承載著無盡的悲痛與絕望,

她的雙眼圓睜,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滾落,砸在張有財早已失去溫度的衣襟上,瞬間被吸收,仿佛連淚水也在無聲地哀悼。

她雙手顫抖著,緩緩伸向張有財的臉龐,指尖輕輕劃過那熟悉的輪廓,每一寸都仿佛刻印著往昔的記憶,

秦雅婷的嘴唇哆嗦著,想要說些什麼,卻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最終彙聚成一句:“老秦,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

不管母女倆如何傷心,三日後,張有財的棺木依舊入土為安了。

接下來,為了張有財留下的這個正式工名額,張小妹的爺爺張廣勝跳起腳將秦雅婷罵了一頓,

話裏話外都在告訴秦雅婷,張有財姓張,是他老張家的人,正式工這個名額必須由他老張家的人頂上,

秦雅婷肯定不樂意了,她在礦上廚房裏做臨時工,張有財走了,她與張小妹還要繼續活下去,正式工的名額她當仁不讓,

“爸,老張在世的時候,你總說他是老大,要多擔待些,家裏四個弟弟還沒娶妻,要求他每個月的工資交一半給你,

現在老張走了,我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沒有正式工作,讓我們母女怎麼活”?

秦雅婷越說越傷心,她是獨女,與張有財結婚不到五年,父母便先後離開了人世,現在張有財也離她而去了,

老爺子還要跟她爭搶正式工的名額,心裏難過的秦雅婷突然崩潰了,抱著張小妹嚎啕大哭,

最後還是礦領導出麵調解,給老張家一個臨時工的名額,然後張有財的撫恤金全部歸老張家所有,這樣,張廣勝才沒繼續與秦雅婷爭搶正式工的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