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露天電影(二)(1 / 3)

《畫皮》演完已經快半夜了,大家還沉浸在電影的恐怖情節當中,回去的時候自然也都是“各懷鬼胎”,遠不像來的時候那樣有說有笑。

半路上,大家碰到一個難題:劉漠,不敢一個人回家了。

誰去送劉漠?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他們自然知道我常去他家“蹭飯”,理所當然該我去送,我也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可關鍵是還有一位,就是一直拽著我手的這位胖子,他說什麼也要跟我一起走,大夥兒怎麼勸都不管用。也好,送完劉漠正好有個伴兒回家。

劉漠家離我們村並不遠,走路也就二十分鍾不到,隻是要過一小段莊稼地。一路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中,就到了田老師家門口,看著劉漠跑進院子裏,我和二輝也開始原路返回。

走到那片莊稼地的時候,我忽然發現遠處有一點燈光,亮度不大,忽明忽暗地卻是十分顯眼。估算著時間應該是子時左右,這個點誰還打著燈籠走夜路?我有點疑惑。

我的手忽然一緊,估計二輝也看到了那點燈光。

“你說誰這麼晚了還走夜路?”我輕聲問道。

“管他呢,咱們還是回家吧”,二輝的牙齒有點冷。

“要不咱們去看看,沒準兒是看電影迷路的小孩子呢”。

“你忽悠叔叔啊?”二輝顯然不高興了。

“要不你走慢點,我跑過去看一眼就回來找你。”

“還……還是咱倆一起去看吧”。

之所以要去看看,是因為覺得看那點燈光有些奇怪,因為我的左眼和天目相通,隻要集中注意力,哪怕在夜間,比一般人也看的遠得多,但今晚隻是看到那點燈光,卻看不到出來是誰在提著燈籠,難道那燈籠是懸浮的?

我們加快腳步,離燈光越來越近,終於看清了,是老鐵頭。

老鐵頭是我們村的老光棍兒,據說曾經還是個“知青”,真名叫什麼不知道了,因為人長的又黑又瘦,整天胡子拉碴的,所以大夥都叫他“老鐵頭”。老鐵頭吃大鍋飯的時候好吃懶做,有點小偷小摸毛病,實行“聯產承包責任製”後,照樣懶惰,小偷小摸的毛病依然未改,一次因為偷玉米左腿被人打瘸了,落下了殘疾,後來就推一獨輪車賣瓜子和糖豆什麼的。還別說,這家夥莊稼活做的一無是處,算賬卻是倍兒清楚,瓜子兒8分錢一斤,你說來3分錢的,他立刻就給你稱出3兩7錢5。村裏人提起他一般都讓三分,誰願意跟一個有過小偷小摸行為的光棍兒漢較真兒呢。

“你說老鐵頭這麼晚去做什麼,是不是又要去偷東西?”我悄悄地說。

“哼,肯定沒好事兒,咱們悄悄跟著他,也抓他個現行!”二輝忽然來了精神,恨恨地說。

其實,不隻是二輝恨他,立軍、我包括劉漠都對他“恨之入骨”。起因是前年深秋,山藥(學名叫紅薯)快熟了,星期天劉漠來找我們,於是幾個人跑到野地裏玩兒,玩兒累了就想順幾個山藥吃。劉漠第一次來,這事兒不能讓他做(估計他也不會做),我們仨分頭行動,偷刨了幾個山藥,然後到離山藥地較遠的空地,挖個洞,把山藥埋進去,蓋上一層浮土,拾點幹柴火,在浮土上烤起火來。等到火燒的差不多了,把山藥小心地挖出來,嘖嘖,你就吃吧,越吃越香,絕對和現在城裏賣的“烤紅薯”不是一個味兒。

按說小孩子做這些事情也不為過,大人一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沒有人來烤火的地方找我們“算賬”,沒準兒他們那會兒還偷過生產隊的山藥烤著吃了呢。可是,那天也趕上我們幾個倒黴,碰到老鐵頭也來偷山藥,他目標大,加上人緣又差,大人都對他有了防範,所以出來大半天居然沒得手的機會,正鬱悶著往回走,忽然看見了我們烤火的煙霧,就一直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坐著,當時我們也看到他了,誰也沒把他當回事兒,等煙霧逐漸熄了。他背著個糞筐一瘸一瘸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