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昨晚沒回家的同學從“樹寶”賓館趕過來告別,可能是因為心裏沒底兒,劉漠沒有把董小坤的事兒告訴大夥兒,畢竟喜事可以奔走相告,連他自己都拿不準的喪事怎能亂說?即便是確認董小坤已經“走”了,具體給誰報喪也是董小坤家人的事情。
劉漠不說,我自然更不會說。
送走了其他同學,便隻剩下我這個“外人兒”,小青口口聲聲說派的車還沒有來,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縣電視台正在錄播《動物世界》,趙大叔有氣無力地詳細介紹著斑鳩是如何占的鵲巢,看得我昏昏欲睡……
我望了望牆上的掛鍾,說道:“青姐,都十點多了,小王師傅的車怎麼還沒來?”
“剛才我打電話問啦,就在路上,估計馬上到,咱們準備一下出去吧!”小青說。
“怎麼,你也要去?”我問道。
“不,我送你們上車。”小青說。
出了院門,走過長長的胡同,繞過電視塔來到馬路邊,天霧蒙蒙的,路上車輛很少,除了停著一輛半新的紅色夏利,並沒看到其他車開過來。
我們走過去之後,紅色夏利響了幾下喇叭,看我們沒動,車門開了,走出來的居然是劉叔叔的司機小王。
“王叔叔,怎麼才來?”劉漠問道。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剛去火車站送了趟人,今兒霧大,能見度低開的慢。”王師傅笑道。
“怎麼開這麼個破車,我爸的車呢?”劉漠接著問道。
“哦,劉書記說一會兒有事出去,要用車,就臨時借了輛“腸衣廠”的車,暖風不好使,湊合用吧。”王師傅道。
劉漠剛要質問,小青從後麵拽了他一把:“沒關係,快上車吧,麻煩您了王師傅!今兒霧大,路上開慢點兒。”
“就是,什麼暖風不暖風的,有車坐已經不錯了,總比咱倆騎自行車強,走,上車!”我打圓場道。
大漠嘴唇動了動沒說話,開門進去了,我也跟著上了車。
很明顯,是劉叔叔考慮周到,小青用車肯定得跟他說明原因,縣高官的專用車怎能讓我們公車私用去奔喪?開進小山村太“紮眼”,借個破車就不同了,願意開到哪兒就開到哪兒多方便!
所以,不是劉叔叔要用車,而是他的車根本就不能用!再者說,他用車怎麼可能不用司機?恐怕去火車站送人都是編的,沒準兒是去“腸衣廠”借車剛回來。
劉漠怎麼想不知道,我倒無所謂,隻是覺得開輛紅色夏利去“奔喪”有點兒別扭。
“小雨大漠,到了沒別的事兒早點兒回來……”車子都啟動了小青還在衝我們喊。
劉漠坐在車裏默不作聲,至於他泄露“秘密”的事兒,我沒有抱怨,這種事情,抱怨別人有什麼用?自己心裏清楚下次注意就夠了,多說無益。
劉漠哭喪著臉,王師傅很知趣,除了路線其他問題一句也不多問。劉漠是誰?劉叔叔的獨生子,王師傅焉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