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若不是情況特殊,亂墳崗這種陰氣濃重的地方,晚上我絕少來的。因為望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人”, 雖然心裏清楚與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互不想幹,隻要裝作沒看見一般沒事兒,但仍然“虛”的不行,更不敢主動跟他們搭訕,怕碰上某個“冤死鬼”糾纏起來沒完沒了。
今天情況有些意外,沒有看到“鬼火”,也沒有來來往往的人流從身邊經過,心情“舒暢”了許多,隱約猜測著是舍利子的“功勞”。
趙鵬是典型的無神論者,年輕,陽剛,對亂墳崗沒有絲毫懼怕,手電一開,邁步就走。
葉璐就不同了,因為她知道世上確實存在著“不幹淨”的東西,所以自始至終都緊緊跟在我後麵,寸步不離。
亂墳崗本身就是個無人管理任人掩埋屍首的土崗子,以前白骨處處,淒涼不堪,如今,被那些修路蓋房搞基建的盲目挖土,搞得大坑小窩十分難走。
走了一段,趙鵬停了下來,我走上前一看,真應了他跟劉叔叔所說的半截話——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因為我們都忽略了馬路上見到的那條又寬又深的大溝,竟延伸到玉米地的盡頭,而且一直向前通到“鑫義”腸衣廠排汙的那條臭水溝。
溝太寬了,跨肯定跨不過去,除非會飛;從溝裏過也不大可能,沒“踩過點兒”,十幾米深的大溝,好多地方還有積水,黑燈瞎火的,無人帶路肯定不行。
“唉,都怪我,來的路上就發現了這條深溝,沒想到有這麼長。”趙鵬有些沮喪。
“要不咱們……回去吧……”葉璐拉了拉我的手說。
“璐璐,咱幹嘛來了,怎麼能回去?”我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別急,給我手電,先看看地形,總會想出辦法的。”
葉璐沒再堅持。
“對,你倆去右邊,我去左邊,分頭找找,記住,腳要踩實,你們向右距離不要超過30米,我也一樣。”趙鵬說道,“30米之內如果找不找到路,就來這裏等,如果找到了,手電光三亮三滅為一組信號,連續兩組!”
藝高人膽大,一點兒不假,趙鵬說完向獨自向左邊走去。
漆黑的夜,微型手電雖然聚光,但光線所照得範圍實在有限,大部分都被黑夜“吸收”了。
我和葉璐小心地向右“摸索”著,走上兩米,就往深處照一照,大約走了有二十來米,當我又一次把光線射向深溝時,遠處忽然出現一張臉,一張慘白的臉,一張“漂浮”在深溝裏五官隻有眼睛的臉……
剛才還暗自高興我的眼睛沒看到什麼孤魂野鬼,突然閃出一個,縱是暑天,腳底板都冒涼氣……
為了不嚇到葉璐,我強忍著沒叫出聲。把手電筒方向一轉,向右又走了兩米,舉起手電一照,居然還是那張臉,慘白慘白的,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既然不是“同路人”,我無意招惹,於是又向右“挪”了兩米,再一照,傻了——還是那張慘白慘白的臉,雙眼似乎還帶著乞求……
這次我沒動,不管她是不是想“戲弄”我,有虛空藏菩薩像和舍利子在身,豈會懼她?
再次打開手電,讓光線停留在那張臉上,仔細一瞧,原來不是缺少五官,而是帶的白口罩,把嘴巴鼻子全蓋住了,從長發分析,應該是個女孩兒。手電光慢慢下移,胸部癟癟的,又不像是女孩兒,因為該凸起的地方沒凸,用“窪地”形容反而更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