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各國還不知情吧?”“看上去毫不知情。就算信玄已經身故,恐怕甲府一族也依然準備將此事保密,一段時間內還保持信玄仍然健在的狀態吧。所以,如果甲州領地內有什麼看上去比較造作的積極政策,或者是謳歌信玄的動向,那麼十有八九信玄確已身故,或者可以認為他已經快死了。”
“嗯,嗯……”信長點了兩次頭。他看上去是想強迫自己相信這一切。他手上拿著冰冷的酒杯,突然想到了“人生五十年,比之天地如夢幻”
的歌謠,但他並沒有心情跳舞。比起自己的死,看到別人的死,內心更容易受到觸動,他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你派出的天藏,什麼時候回來?”
“三天就會回來吧。”“是到橫山城嗎?”“不,我讓他到這裏來。”“那麼,你也待在這裏吧。”
“我正有此意……如果可能的話,希望能住在城下,隨時等候您的召見。”
“為何?”“並無原因。”
“那麼你就住在城內如何?我們也好久未見了。”“在下覺得並沒有那麼久。”“沒勁的家夥,待在我信長身邊感覺有壓力嗎?”“不是,其實……”
“其實什麼?”“這個……同行的人在城下的旅店裏等我,我擔心其寂寞,所以今晚約好了要回去。”“同行的人,是女人吧。”
信長有些驚訝地說道。聽說信玄的死訊,他陷入了感傷之中,而藤吉郎所擔心的事,和他則相差十萬八千裏。
“你大概累了吧。今晚就回旅店好了,明天你帶著同行的人,一起來城內吧。”藤吉郎準備回去的時候,信長這樣對他說道。
“主公是在給我敲警鍾啊。”藤吉郎在回去的路上,感到自己被批評了,不過他覺得信長還是一位很通人情世故的主公。這鍾聲信手敲來,充滿藝術感。
藤吉郎第二天帶阿優來城內拜見信長,也不再覺得緊張了。和昨天不同,信長將見麵的地方選在書院。他今天並無飲酒,坐在上座上,看著藤吉郎和阿優。“我聽說你是竹中半兵衛的妹妹,是嗎?”信長親切地問道。阿優是首次拜見信長,又和藤吉郎一道,她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是的,感謝大人記得。兄長重治,一直承蒙大人厚愛,我是他妹妹阿優。”她聲音微弱,但聽上去更顯得美麗動人。信長看得入神,心中非常佩服。他本想嘲諷一下藤吉郎,但又感覺不太厚道,於是便正色說道:“半兵衛後來身體還好嗎?”“我很久沒與兄長見麵了。戰事繁忙……不過有時會書信往來。”“現在你住在哪裏?”“我住在不破的長亭軒城的一個熟人那裏。”
信長笑著說道:“是嗎,原來如此,通口三郎兵衛現在還在那裏啊。”
藤吉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了,渡邊天藏怎麼還不回來啊。”他想故意岔開話題。他果然狡猾,不過信長不吃這套。
“你在說什麼呢,慌了吧?天藏三天左右才回來,這不是昨晚你自己說的嗎?”
“還真是的。”藤吉郎說著,滿臉通紅。信長看到這一幕,終於心滿意足了。他從剛才起就想看到藤吉郎害臊的樣子。“阿優,你就慢慢玩吧……”信長說道。
信長對待女性態度不錯。藤吉郎時而開心,時而擔憂。白天就在這種複雜的心境中過去了。
到了晚上,信長說道:“你還沒看過我跳舞吧,藤吉郎倒是看過幾次。”他將阿優也叫到了晚上的酒會中。內房的侍女、家族的老少群臣都一同到場,看上去個個春意盎然。
信長對阿優說道:“你晚上就住在城內好了。”但阿優還是請求回去。信長也沒有勉強,冷冷地說道:“那藤吉郎你也回去吧!”
兩人在眾人的哄笑聲中出了城。然而,沒過多久,藤吉郎又獨自一人慌慌張張地回來了。
“主公呢?”他來到酒會的隔壁房間,向侍童打聽道。“主公剛剛回臥室了。”於是藤吉郎又急忙奔到臥室外邊,拜托侍衛傳話給信長。“我有要事,今晚無論如何想再拜見大人一次。”